這天,陽光明媚,微風不燥,臨安城中,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我說盛大人吶,這麼遠的路,您又何必跟著來呢。”

“哈哈,那位殷公子是我的好友,我早有心來他家拜訪了。更何況,我與黃公公你一見如故,甚是合契,和公公同行,咱們也能多暢談幾日嘛!”

“哎呦,盛大人快別這麼說,可真是折煞奴婢了!您是天下文采第一的六元郎,奴婢何德何能,和您相提並論啊!”

“謙虛,黃公公太謙虛啦!”

……

兩人談笑間,穿過幾條大街,到了殷家門口。

這所謂“盛大人”,自然就是盛長楨了,而那位“黃公公”,則是汴京來的內侍黃桂,專門來向盛長楨傳旨的。

這旨意嘛,自然就是嘉勉盛長楨發現祥瑞有功,並讓他帶著“長生果”回汴京。

《高天之上》

黃桂帶著聖旨先到了金陵,給盛長楨傳旨後,還要去一趟臨安。

至於兩人為什麼會出現在臨安,那是因為盛長楨上報祥瑞之時,順帶提了一嘴殷若虛的功勞。

畢竟所有的土豆都是殷若虛提供的,盛長楨可不是貪功之人,當然不會忘記這位新交的好友。

於是,殷若虛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就稀裡糊塗地成了進獻祥瑞的有功之臣。

盛長楨這回來臨安,就是陪著黃桂,來給殷若虛傳旨的。

看著身邊這位笑嘻嘻的盛大人,黃桂無奈苦笑。

說起了,這位盛大人算是黃桂見過最好說話的大人了。

別的文官對待黃桂這樣的內侍,那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連多說半句話都覺得晦氣。

這位盛大人就不同了,不止說話和氣,言談間更是沒有半點架子,也沒有歧視內侍的態度,讓黃桂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莫大尊重。

可這位盛大人偏要跟著黃桂到臨安來,這就讓黃桂好生為難了。

你說你接了旨意,不趕緊收拾行囊帶著祥瑞回京,反而還拖拖拉拉,非要往臨安繞一趟幹嘛?

官家可還在京城眼巴巴地等著吶!

這種行徑,往大了說,那可就是抗旨啊!

不過黃桂肯定是不能“往大了說”的,相反,他還要替盛長楨遮掩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一方面,是盛長楨對待黃桂的態度讓他如沐春風,倍感尊重,黃桂對盛長楨也是頗有好感。

但這不是最主要的,如黃桂這樣的閹人,早就丟掉了所有的自尊,盛長楨此舉,其實也就讓黃桂有些驚奇罷了,並不能完全觸動他的心。

真正讓黃桂決定交好盛長楨的,是官家對待盛長楨的態度。

黃桂在宮內做事,其安身立命的本錢,就是得學會體察聖意。

不懂這一點的內侍,那就只能做些最粗鄙骯髒的苦力活,要麼就是被髮配去守陵等死,或者直接因犯事被處死。

而黃桂,顯然深諳此道,所以他入宮後才會一路扶搖直上,直至成為了趙開益最信任的貼身太監之一。

對待盛長楨,趙開益先前就賜下御筆親書,如今又特下恩旨,免了盛家的親親迴避,其中意味,黃桂豈能不明?

因此,黃桂才會有意交好盛長楨。

盛長楨提出要一起來臨安時,黃桂也只是義正言辭地推辭,經過盛長楨幾次軟磨硬泡之後,黃桂就裝作勉為其難地點頭了。

殷家門前,此時已被黃桂帶來的禁軍清場,連一個過路人的影子都沒有。

守門管事白肅聽到動靜,出來檢視,頓時就被這場面給鎮住了。

“聖旨到——”

黃桂尖著嗓子,拖出一個長長的尾音。

白肅見了這架勢,臉色大變,匆匆給黃桂行了個禮,就連滾帶爬地跑進府內,給殷廣報信去了。

黃桂倒也沒在意,他傳旨的次數多了,見慣了這種場景,因此只是在門口老神在在等著,輕聲和身旁地盛長楨聊著天。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