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對趙宗全的處理結果基本已經敲定,三位大學士就準備告辭離開。

文延樸和華青鋒將要出殿之時,卻見韓章直直地站在原地,雙腳不曾挪動一下。

華青鋒有些好奇地瞄了韓章一眼。韓章老神在在地對上華青鋒的目光,同時報以微笑,眼神之中意味難明。

華青鋒眼皮一跳,連忙收回打量的目光,加快腳步就往殿外走去。

文延樸對韓章單獨留下並不覺得驚奇。

韓章是首席大學士,幾乎相當於宰相,是整個大周的二把手。他有些話不想在人前顯露,只想和官家單獨談,那也沒什麼可奇怪的。

文延樸和華青鋒雖也是大學士,畢竟還沒有到韓章這一層級。

文延樸比華青鋒更有自知之明,哪些話能聽,哪些話不能聽,他心中還是有數的。

因此文延樸只當沒看見,低著頭自顧自出殿去了。

到了殿外,華青鋒回頭瞟了一眼高大壯麗的垂拱殿,然後輕聲叫住了走在前面的文延樸。

“文大人,今日之事是華某唐突了,華某眼皮子淺薄,考慮事情多有疏漏,還不慎冒犯了大人,望文大人海涵。”

華青鋒躬身作揖,一臉誠摯,好像又回到了初入龍圖閣時的謙恭模樣。

文延樸不動聲色,沉聲道:“華大人多慮了,都是為了朝廷,有些分歧也是常事。再說咱們同在龍圖閣做事,又何必分什麼你我呢?”

華青鋒抬頭瞥見文延樸似笑非笑的眼神,暗道晦氣,但臉上卻是堆著笑不停地恭維起來。

“文大人識人斷事高瞻遠矚,華某今日也是大開眼界,受益匪淺啊!華某才疏學淺,還望文大人多多提點。”

華青鋒之所以態度大變,是因為經此一事,他認識到自己的道行淺薄。如果繼續這樣和文延樸鬥下去,受苦的只會是自己,日後他在龍圖閣中更是會舉步維艱。

所以他才會不惜放下臉面,向文延樸釋放善意,以求彌補兩人之間的裂痕。

文延樸對華青鋒的心思自然是看得透透的,他也無意在言語上逞什麼勝者的威風,只是不鹹不淡道:

“華大人謬讚了,文某不過是湊巧有點頭緒罷了。天色不早了,閣中還有許多庶務堆積,咱們還是早回閣中辦理吧。”

華青鋒連忙點頭稱是,就隨著文延樸回龍圖閣去了。

垂拱殿,御書房中。

老皇帝看向肅立殿下的韓章。他也有些疑惑,不知道韓章到底有什麼事要單獨和自己相商。只是韓章明顯是想要避開旁人,之前文延樸和華青鋒尚在,他也不好發問。

這次接見幾人,耗時實在有些久了,老皇帝已經大感精力不濟。因此見兩位大學士出了殿,他馬上開口問道:

“韓愛卿,還有何事?速速報來,朕有些乏了。”

見老皇帝有些不耐煩,韓章連忙行了一禮,躬身道:“老臣非是想耽誤陛下休息,只是此事關乎重大,老臣不敢稍加疏忽。”

“哦?”聽韓章這樣說,老皇帝也打起了幾分精神,問道:“到底何事,令韓愛卿如此鄭而重之?”

韓章答道:“此事還得從趙宗全說起。趙宗全沒有兵符調令,只靠言語煽動,就調動了兵馬。其中教訓,令老臣憂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