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盛長楨打心眼裡覺得,如果一定要外放一人的話,肯定是自己去更合適。

他有自信,無論外放到哪裡,自己都能在新皇繼位後捲土重來,左右也就是一兩年的事,盛長楨還年輕,又有什麼等不起的。

只是如今木已成舟,盛長柏自請外放的奏本早已擺在龍圖閣大學士的案頭,龍圖閣的大學士們必然已經看過。

看著盛長柏投來的堅毅眼神,盛長楨也只能無奈嘆氣。

……

龍圖閣,三位大學士正在此處理公務。

華青鋒撿起一份公文,遞給了韓章。

“韓老,這是盛長柏自請出京的奏本。”

華青鋒在龍圖閣中年齡最小,資歷最淺,因此對韓章和文延樸一直尊稱為韓老和文老。

韓章看完奏本,唏噓道:“盛長柏這是要為他的弟弟讓路啊……”

華青鋒恭敬道:“依我看,此事恐怕不是盛紘決定,而是盛長柏自作主張。否則,哪會那麼快就遞上了摺子。”

文延樸本來在一旁批閱公文,此時也走了過來,他看了看盛長柏的奏本,感慨道:“長兄如父,一至於斯啊!”

文延樸轉頭看向韓章,希冀問道:“韓公,此事就沒有什麼輾轉騰挪的餘地了嗎?”

韓章肅然道:“此事已經捅到了大朝會上,陛下既然把此事交給了我們,那麼我們無論如何都要給陛下一個交代,也是給在朝諸公一個交代。”

文延樸嘆氣道:“此事本是微末小事,其實只需陛下一道特旨,便可解決。”

在座的兩位大學士都是深悉官場朝堂之人,如何能不明白文延樸的言外之意。

所謂親親迴避,其實就是上位者擔心底下人互相包庇,以權謀私而作出的規定。

只要老皇帝一道恩旨特赦,此事也就消弭無形了,到時候盛家父子同朝非但無罪,反而能成就一番美名。

可老皇帝把這件事甩給了龍圖閣,明顯就是不願意下場摻和,自然不可能下這一道恩旨。

盛長楨是老皇帝親手點的六元郎,老皇帝向來對他青眼有加。若不是老皇帝顧及兩黨之爭,此事未必沒有轉機。

在盛長楨和整個朝局的穩定之間,老皇帝選擇了後者。

一念及此,文延樸若有深意地瞥了華青鋒一眼。

華青鋒是邕王侍讀一事,早就是人盡皆知。但他在人前一直表現得不偏不倚,秉公行事,如此才能一路高升至龍圖閣大學士的位置。

文延樸卻是知道,這位華大學士鐵定是邕王一黨。

面對文延樸的眼神,華青鋒安然若素,一臉肅然道:“文老,事已至此,無論如何,我們龍圖閣都要儘快拿出一個章程來,還有許多要緊公務要辦呢。”

韓章點了點頭,道:“青鋒所言甚是。”

他看向盛長柏那份奏本:“既然盛長柏要保他的弟弟,那我們就遂了他的心願吧。”

說著就取出筆來,要在盛長柏的奏本上批上一個“可”字。

“韓公且慢!”

文延樸跨步上前,按住了韓章手中的毛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