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桂芬沉默了一會兒,才抬起頭來,問英國公:“家裡這麼多姐妹,為什麼偏偏是我被賜婚?”

英國公沉聲道:“平日眾姐妹中,以你最尊貴,如今有事,自然就要你擔起責任來。”

“可為什麼是盛長楨?”

“盛長楨不好麼?風姿卓絕,氣度昂然,千年以降獨一位六元郎,大周最年輕的正四品高官,還是陛下跟前的紅人!這樣傲視同儕的青年才俊,哪點配不上你了?”

“爹爹你又不是不知道,先前威北侯拒婚就是因為他盛長楨在背後攛掇!”

“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當時陛下只是稍有示意,並沒有明旨下發,所謂的婚事只有我們當事的兩家知道,就是中途廢止了,也沒什麼影響。”

“那我也不想嫁給盛長楨,他就是個只會在背後擺弄鬼蜮伎倆的白面書生。我要嫁,也要嫁一位頂天立地,氣吞山河的大丈夫!”

“胡鬧!盛長楨怎麼就不是大丈夫了?”

張桂芬越說越不像話,英國公終於不再好言相勸,而是板起了臉,擺出了父親的威嚴:

“如今陛下下了旨,無論你願不願意,都要嫁去盛家!你是想讓我張家滿門為你的任性付出代價嗎!”

見女兒受了訓斥之後默然無語,英國公又不禁生出惻隱之心,放緩了語氣,輕聲道:

“聽話,這些天呆在自己房裡修身養性,好好和你母親學些規矩,免得出了閣還要受公爹婆婆的責罰。”

說罷又轉頭看向一眾女婢:“好好看著你們小姐,要讓我知道誰再陪她一起舞槍弄棒,哼!”

英國公狠話雖未說出口,然而多年征戰沙場的殺氣展開,卻已經嚇得一眾婢女噤若寒蟬,紛紛跪伏在地,連聲稱是。

英國公走後,張桂芬遣散一眾侍女,獨自倚在一株粗壯老梅下,心緒不停翻湧。

一想到盛長楨那個攪和自己婚事的可惡之人,張桂芬就忍不住一拳捶在樹幹上,霎時間,一片片雪白的梅花簌簌落下。

“什麼六元郎,什麼少詹事,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臉罷了!”

張桂芬越想越氣,恨不得立即到陛下面前回絕了這樁婚事。但這時,自家父親母親的音容笑貌又浮上心頭,沉重的家族責任把張桂芬壓得喘不過氣來。

“我到底還是張家的女兒……”

張桂芬幽幽長嘆了一口氣,終究是責任戰勝了任性,張桂芬強迫自己接受了賜婚的事實,但她仍覺得心有不甘。

思忖片刻後,張桂芬叫來最信任的貼身女使青虹,低聲吩咐道:“想辦法見到盛長楨,給他帶句話……”

青虹心中一驚,小心翼翼地勸道:“小姐,這樣做,似乎有些不妥。”

“連你也要違抗我嗎?”張桂芬柳眉一挑,青虹立時低下了頭,恭聲領命:“小姐有命,青虹萬死不辭。”

張桂芬螓首微微一點,淡淡揮手:“去吧,當心別被我父親母親的人知道。”

“諾。”

青虹出去後,張桂芬遙望著天邊漫無邊際的彤雲,怔怔出神。

……

忙碌了一天,放衙後,盛長楨和二哥長柏一同騎馬出了皇城,準備回家前先找家酒肆小酌一番。

過了兩條街後,兄弟二人來到了常光顧的酒肆門口,前邊的包二忽然調轉馬頭回來稟報道:“少爺,前邊有個蒙面女子攔路,說要見您。”

包大前段時間在盛長楨和包景年的做媒下,終於和杜紅裳完婚,盛長楨看他們新婚燕爾,就批了包大一個月婚假,包大不在,他的位置就由包二暫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