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臂之力?那吳全秀為何失蹤了?”

“貪官墨吏,魚肉百姓之人,死不足惜。”

“你!你啊!”李文道一副恨鐵不成鋼之色,那一抹鬍鬚氣得直髮抖,聲音都已經開始打顫。易文身後的冷言更是不敢看了,扒著易文的肩膀把頭埋在了後背裡。

“唉,唉,唉!”李文道連嘆數聲,一聲重過一聲。“你切莫忘了你是讀書人,怎麼行事盡是江湖人士之風。若是那縣官禍害一方,你自可擬書告他,或上言府中,你怎麼就...唉!”

“手中的刀更管用。”易文只是淡淡答覆。

“那你知不知道,這縣官再怎麼壞,那也是朝廷的官,你能殺他嗎?我恐怕府裡的追風鐵捕都已經來調查啦!”

易文輕輕搖頭,“吳全秀此行生怕別人發現,自己就已經掩蓋了所有行蹤,沒有任何證據能夠指向我們。”

“你呀!”李文道已經氣得開始發抖,不自覺地用力拍著手掌,自己這個愛徒怎麼在這上面就是這般冥顧不靈。“這個世界上,不是什麼事都需要證據的!那些府裡派來的人,他們查不到人,就會直接抓人回去交差。你說!所有的人之中,是不是你的嫌疑最大!”

易文聽罷卻是沉思了一會兒,他前世做巡天衛指揮使之時也查過不少案子,但是每一個案子都講究人證俱全,因為最終是要向皇上呈報的,皇上萬一起了哪怕一絲疑心,那便有十百顆人頭落地。

這樣的數十年的經歷讓他以為只要不留證據便可逍遙無憂。可是在這遠離京城之地,天高皇帝遠的,捕快們也只不過交差而已,至於真相,沒有人在乎。

“到底是被經驗所害了。”易文輕輕呢喃道。

李文道沒有聽見易文的低語,而是揹著手,來回在這房間踱步著,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易文作為他的愛徒,李文道自然不會捨棄他,此刻他也是在絞盡腦汁思考對策。

“罷了罷了,冷言,你先回去罷,易文跟我來。”只見李文道終於想到了什麼,一咬牙下定決心,開口吩咐道。

冷言如釋重負,一跳一蹦跑出了房間,臨走時還扒著窗戶看了眼易文,鼓著嘴眨了眨美瞳,似乎是再說:抱歉啦,先走一步啦。

易文苦笑著和冷言對了個眼神,隨後跟著李文道回到了他的房間。只見李文道走到書桌之前坐下,閉目沉思,只是招呼易文道:“你去磨墨。”

易文知道此事若要解決還得靠李文道,也悔恨自己初次下手竟然就落得這樣個後患,此時也只得乖乖聽從李文道的安排,站在書桌的另一邊開始磨墨。

“先生,墨好了。”易文輕輕打斷李文道的沉思。

“嗯,你也過來看著吧。”李文道睜開眼,從筆架上取下毛筆,在墨硯裡吸飽了墨水,攤開一張雪白的宣紙,隨後筆走龍蛇,毫不間斷地揮灑著墨水。

只是片刻功夫,那宣紙之上已經佈滿了蠅頭小楷,李文道舉起紙,吹了幾口氣將筆墨吹乾,隨後遞給了易文。

易文接過一看,只見第一句話是“襄陽府通判韋瓊林兄臺敬啟。”隨後雖然洋洋灑灑的也有數百字,但大意都是請那位韋通判為自己說請,讓前來調查的追風鐵捕不要為難自己。

易文鄭重地將此信放回桌上,隨後對著李文道,雙膝跪地,拜了一拜。“先生大恩,弟子沒齒難忘。”

這一封信可不僅是一張紙這枚簡單,它背後所代表的人情世故,因果關聯會緊緊地束縛住一個人的一生。李文道此般求情,恐怕會是落下一個天大的人情,這些人情,可能終其一生,也還不完。

“免禮免禮,起來吧,你是我的弟子,我自然不能見死不救。不過,我對你有一個要求,不知你能否接受。”

“先生但言。”

“你日後都不可踏出這私塾,直到兩年之後,或是考上秀才。可否?”

易文只微微猶豫一下,“弟子謹遵師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