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萬里挑一1

“怎麼都站著啊，坐下坐下，吃飯先”，陳教授的妻子是A大文學院的教授姜柔，氣質溫和，正在廚房忙活著幾個人的午餐，說是午餐，其實已經兩點有餘了，她正匆忙準備，就聽到陳教授毫無禮數的話，鍋都沒來得及放下，趕忙端著鍋探頭喊話，阻止陳教授魯莽的行徑。

陳教授被自家老婆瞪了一眼，只能朝著兩個小的使眼色，乖乖坐下，暫時先把紅包收了起來。

“老師，師母，剛剛太多長輩在不好意思講私事，蘇澄除了是我的助理，也是我女朋友”，宋之庭對著二老鄭重介紹了蘇澄，拉著她的手在她耳邊小聲交代，“跟著我叫老師和師母就好”

“老師好，師母好~”，蘇澄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大大方方乖巧問好，拿過早早準備的禮物，她看得出兩位老教授對宋之庭的重要性，努力把禮數做得周到。

“我早就…”，陳教授想說自己早就知道，但話還沒說完，就被自家老婆急急打斷。

“哎好好，終於談物件啦！澄澄是吧，坐坐…”，姜柔剜了陳教授一眼，生怕他說出什麼讓人家女孩子尷尬的話。

說是簡餐一頓，但姜柔還是忙活了好一陣，又是燉湯又是海鮮，儼然是大餐水準了。

蘇澄一頓飯吃得糊里糊塗，想著剛剛陳教授要派紅包的場景，有些離奇；再加上宋之庭師母在飯桌上拼命給自己夾菜，並時不時問問自己和宋之庭的相處，問問蘇父蘇母的情況，隱晦的“盤問”，讓蘇澄越發覺得這頓飯不太對勁——怎麼有種男朋友帶女朋友見父母的緊張感…

一頓飯剛吃完，陳教授和宋之庭被姜柔推出門散步，蘇澄心情頓時緊張起來，也不知道這位師母怎麼突然要和自己私聊。

待兩個男人出去，姜柔起身泡了兩杯清茶，端坐在蘇澄旁邊，握著她的手說，“別緊張，我怕老陳太著急禮數不對，特意把他支出去，我先跟你聊兩句，免得他等下嚇到你。”

什麼禮數？怎麼還有會嚇到她的環節？聊兩句？聊啥…蘇澄一臉緊張，內心瘋狂比比。

“師母…”，蘇澄不知道說啥，也不大明白師母說的禮數是什麼。

細細端詳著蘇澄的姜柔忍俊不禁，也不逗她了，“之庭的父親走得早，我和老陳跟他父親是老相識了，年輕的時候還一起做研究來著，我們兩個沒有孩子，老陳一直把之庭當孩子看的，這次你來，我們自然要替之庭父親盡一點見兒媳的禮數。”

蘇澄窘紅了臉說不出話，沒想到老教授們說話都這麼直接，自己明明只是陪同來拜訪，突然就成了見家長了…

姜柔看著眼前女孩子嬌嬌柔柔，雖然害羞但行為舉止都大大方方，越看越喜歡，內心忍不住腹誹，也不知道宋之庭這種討人厭的清冷性格怎麼能找到這樣的女孩子…

“沒什麼，你別緊張，我們兩個老傢伙高興得很，之庭那性子我們多怕他孤獨終老啊，沒想到能找到這麼乖的女孩子，他不愛麻煩我們，你可別學他啊，以後沒事多陪我說說話”，姜柔拍著蘇澄的手安慰，順帶吐槽了宋之庭幾句。

兩個老教授毫不掩飾對自己的善意，蘇澄也有些動容，眼眶有些發熱，應了聲“好”。

趁著兩個男人還沒回來，姜柔帶著蘇澄看了宋之庭以前的照片。

宋之庭是個不愛照相的人，但陳教授家卻有兩本大相簿，全是宋之庭的照片，甚至還有小孩時期的。

“你看，這個也是之庭，大概7歲左右，旁邊是他爸爸”，姜柔指著一張泛黃的老照片給蘇澄看。

照片上的宋之庭還繫著紅領巾，穿著一件小夾克，表情也是酷得很，旁邊的宋父穿著一樣的夾克，梳了個大背頭，怎麼也聯絡不到實驗員的身份上去。

“沒想到他爸是這樣的形象吧？”，姜柔回憶起從前，跟蘇澄講起以前的事，“老宋是典型的玩歸玩學歸學的型別，那時候我們兩和老宋一起做研究呢，我們做完實驗就回家休息，老宋卻不是，他做完實驗，還得騰出兩個小時去玩樂隊，我們那一群做研究的，就屬他最厲害，樂隊玩得風生水起，實驗也不耽誤。”

“我們一直以為他是可以一輩子這樣的，邊玩邊學，只是後來他沒辦法了，家鄉沒落，他放棄了A大的聘用，回去接手實驗室，自那以後真就沒了玩的心情了。那時候實驗條件和現在也有差，成功率低到嚇人，生不逢時吧…”想起老宋接管蒲縣實驗室那些年的心酸，姜柔嘆了一口氣，接著說：“之庭是一點點看著他爸放棄了生活投入實驗的，他最後能走上這條路，是很不容易的”

姜柔大約也看出蘇澄的心疼，並沒有太過詳細地去描述宋家父子那些年是怎麼過的，但蘇澄還是聽得心一顫一顫，疼死了。

繼續翻那本相簿，有一張宋父在蒲縣實驗室的照片，已經不穿夾克了，實驗袍裡是一件素色的襯衫，大背頭也沒了，頭髮亂亂地弄了箇中分，大概也是隨性分的，再也沒有打扮的痕跡，少了一點酷勁，多了幾分堅定。

再往後，還有幾張宋父在實驗室的照片，都是差不多的形象，之後就沒有更新的照片了。

第二本相簿是宋之庭長大後，幾乎都是在A大的照片，宋之庭拍照沒什麼笑容，偶爾一兩張帶笑的都是跟陳教授夫婦一起拍的。

“師兄拍照好嚴肅，”蘇澄翻著老照片，不知道為什麼越瞭解這個人，就越心疼。

“他以前性子更悶，不過我看得出來，他現在變了一點，開朗了。”姜柔轉頭看著蘇澄沉浸在相簿裡的模樣，不自覺地流露出欣慰的神色，“蘇澄，我看得出來，之庭跟你在一起很快樂。”

蘇澄聞言有些呆住，原來自己和宋之庭在別人看著這麼般配嗎…她一直覺得宋之庭科研大佬的title有點壓迫來著…

看完宋之庭的相簿，姜柔又拉著蘇澄講了不少宋之庭的事，從小時候的糗事到學生時期在生物領域表現出的驚人天賦，到碩博期間創下A大記錄的SCI釋出篇數…

不知不覺聊了一個小時，蘇澄突然想到剛剛兩本相簿似乎都沒有看到宋之庭的母親，回想起上次詢問宋之庭時他也沒有正面回答，對宋母的好奇心愈盛，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開口問師母。

“想說什麼就說，別憋著”，姜柔看出蘇澄有話要說，怕蘇澄見外，輕拍著她的手說著。

蘇澄猶豫片刻，還是問了出來，“師母…剛剛看相簿好像都沒有看到宋之庭的媽媽…”。

“趙怡啊…哦，之庭媽媽叫趙怡…”姜柔似乎沒想到蘇澄會問起這個人，愣了一會才緩緩回答，“她不太喜歡老宋的工作，本來老宋的性格是工作和生活分得比較開，他們有點小矛盾但也還過得去，後面老宋接手蒲縣的實驗室，他們沒多久就離了，跟之庭也比較少來往，這些是之庭的家事了，具體的等以後他告訴你吧。”

恰好陳教授打來電話說要回來了，蘇澄也不再追問，只是內心卻禁不住想，既然宋母不支援宋父的工作，那想必也是不支援宋之庭回蒲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