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嘆零丁 第八十二章 他鄉遇故知(二)(第4/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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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他一手一把細長橫刀,背上尚且以牛革環扣著兩把相同制式不過刀刃更寬的橫刀。
那開刀鋪的少年郎表情冷漠,見老道人目光掃過,依舊面無表情,只是挑了挑眉,目光裡帶著幾分警惕。
老道向右看去,怔了片刻,隨即搖了搖頭,只見四位苦主騎在馬上,老道目光望來之際已有三人翻身下馬。
四個人,下馬的三人擋在身後那位之前,拔出長刀護住三面。
護衛左方那人右臂袖管空空如也,護衛右邊那人瞎了左眼,左耳只剩半截,眼耳之間被一道悚人傷痕串聯,居中一人手腳齊全,倒叫老道人定睛瞧了半天,也不曾瞧出哪裡少了什麼物件。
老道人稱奇之際,突然抖了抖頜下稀疏的山羊鬍,看著中間那位臉色蒼白的男人若有所思,隨即倒吸一口涼氣,目光往他襠下游離,發出嘖嘖的感嘆。
四人被那老道人看了半響,卻未曾察覺到他的惡意,只覺莫名其妙,尤其是中間的那位鏢師,被老道人古怪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
劉皖曦看出來那從天而降的老道人並不是那群山匪的同夥之後,鬆口氣之餘,望向那道人的目光之中又燃起了一抹希冀,猶豫半響之後,她卻始終沒有開口求助。
這會兒,愣住的山匪眾人同樣回過味來,有人率先開口道:“這位道長,瞧了半天,可瞧明白了?是要繼續看戲?還是露兩手高深道法?在下對那道門術法最是仰慕,今日或許能夠兩全其美。”
那叫陀伍的晚輩後生有恃無恐,似乎根本不怕會不會得罪一位極可能是隱世高人的道門修士。
老道人循聲望去,看著那位咄咄逼人,臉上卻依舊面無表情的“賣刀郎”。
他扶了扶冠巾,拍了拍袖袍上殘餘的灰塵,抖擻著山羊鬍子道:“我玄門高秘豈可輕易示人,你這小輩存著怎樣的心思,瞞得過貧道?想看道法?你以為是逢年過節放的炮仗?”
言罷,只見那老道也不管其他,歉意的對著那被截胡的四人打了個道稽,便低頭去撿那隻破碎飛舟,一片金葉子卻突然從他袖中滑落,隨後是兩片,三片……
老道愣了片刻,趕忙收起金葉子扛起那隻破碎飛舟,訕訕笑了兩聲,心虛的瞥了眼那幫山匪,隨即故作鎮定的起身,然後朝著道路一旁的灌木林施展江湖武夫的梯雲縱踏樹而去。
山匪們不光看到了老道的家底,亦從老道蹩腳的身法中瞧出了些許端倪。
畢竟本就是幹這個行當的,於是有人來到“賣刀郎”陀伍身側,躬身在他耳側低語幾聲,待得陀伍點頭,那人便帶著四五人朝著那老道先前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被截住去路的五人之中,三位錢來鏢局的鏢師按住長刀,目光微凝的盯著前方。
或者說三人皆不由自主的盯著那位手執雙刀,神色冷漠的年輕山主。
因為那看起來年紀輕輕的少年人給他們的威脅感最大。
三位鏢師隱隱以居中那人為首,名叫馬崔的男人自一年前去過王府以後,雖然僥倖撿了條性命,卻再無法開口說話。
一條細長宛若蜈蚣的傷痕趴在他的脖子上。
當日王府中那名已然踏入修行的護院,使得一手鬼神莫測的高深劍法。
護院僅僅只憑劍氣便將他重傷,倘若不是那位路過的仙師出手,只怕當時他便已人首分離。
劫路的山匪之中,這時有人不懷好意的看著那個騎在馬上,女扮男裝卻依舊遮掩不住姿色與身段的假小子。
那人咧嘴笑道:“山主,這馬上就要過冬了,山中溼冷,屬下看這位姑娘該是個好生養的,正好請回了山裡……”
這人故意在話裡留白,只是再瞧了一眼劉皖曦,對著那身前的兩座青緩壓抑的山巒眯眼挑眉。
他話音落下,周邊起鬨聲此起彼伏,伴隨一陣霏靡笑聲。
馬上女扮男裝的劉皖曦聞言臉色蒼白,苦澀的抿了抿唇,玉手緊緊握住韁繩。
她不會武功,自然無法自保,如今只能把所有希望都寄託在前方那三位鏢師手中,倘若註定逃脫不了,也不會乖乖就此受辱於人。
劉皖曦捂住衣襟,小臉雖然蒼白,卻並不慌亂,她把手伸進懷裡,裡面是一柄幼時父親送她護身的匕首。
她想起先前那五人的去向,眼中閃過一抹愧色,自覺是自己連累了那位道人,她默默祈禱希望那位老道人不要有事。
此刻,臉色蒼白的那位鏢師皺眉向左瞥了一眼,會意的斷臂男人對著前方一眾目光不善的山匪啐口微嘲道:“對面那個賣刀的,敢不敢跟你老子我單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