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當年七聖之首魔聖失蹤,緊接著戰聖被靈山設計鎮壓在聖洲大幽嶺,七界山便從此銷聲匿跡。

偌大的七界山突然間宣佈封鎖山門,弟子不再出世,在修行界裡自然引起了軒然大波,縱使七界山中封鎖了山中變故的訊息,但能夠逼得玄陽道祖的山門閉戶,不少善於捕風捉影的大家,都能夠嗅到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這麼多年來,那座超然物外的山裡不是沒有人悄然入世出山調查當年的事。

然而,所有的線索都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掐斷,讓他們只能窺見那些無關緊要的瑣屑,即便是七界山號稱神算無遺的石卜也全然沒有絲毫辦法。

神通大成之後,只要牽連了半絲因果,沒有什麼事能夠瞞過石卜的那雙眼睛,況且還是在他為此佈置了眾多之後,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以後,他卻依舊兩眼一抹黑。

直到孫寰莫名其妙的脫困,見到他收下的那個人族弟子,他才知道有些東西是再強的神通也無法看透的。

這個世間沒有人能夠不沾染絲毫的天機,更沒人能夠在不借外力的前提下影響甚至遮掩天機。

世間奇門異術眾多,曾下山遊歷大江南北,走遍天下洞天福地著書立說的石卜,最是清楚那些偷天換日的手段,也就更知道想要影響某個人飄渺的天機與虛無的氣運會有多困難。

即便是他巔峰時期,且神通大成尚且需要付出艱難的代價,但那個年輕的師侄卻一巴掌呼在他的臉上,告訴他,世間偏偏無奇不有。

他身上不僅沒有一絲一個人族蛻凡踏入修行界後該聚斂有的氣運,甚至還令七界山中被困了數百年的道守在天道的眼皮子底下破了境。

所以,石卜斷定,七界山的變數到了,而一切都與孫寰的脫困緊密相連。

正如石卜所料那般,在江元這個變數不斷的撩撥下,針對七界山的黑手也終於初顯了端倪。

獵人清楚了藏在樹後的是什麼獵物,自然便知道該用什麼箭,該使幾分力。

於是七界山中的大大小小便動了起來。

……

鬼車王因為自身功法的緣故,常年遊歷在外,所以七界山中石卜幾乎所有的佈置安排都是他在執行。

當日入劍閣上負劍峰如此,如今坐在這個偏僻的客棧之中飲酒亦如此。

從前是在等待時機,而如今在那位好師侄的緣故下,只是守株待兔,可惜無法一勞永逸,而世間本就無兩全之事,即便是衍法境界的大能也不行。

面具下看不見表情的青衣一動不動地望著窗外的青山與接天的浮雲,手中下意識的摩挲著那枚質地光滑的水晶,思緒飄飛,不知在想些什麼。

……

青山裡,一前一後兩道青白身影徐徐穿梭在朦朧著晨露白霧的山間小徑中,親傳弟子的劍袍材質特殊,水火不侵可御刀劍,所以一路看似風塵僕僕的兩位劍閣弟子,身上卻依舊一塵不染,煥然如新。

修為節節拔高以後,對於諸天靈氣與天地大勢的理解也就越發通明透徹,發乎自然斂氣養劍的江元一路上不斷體悟著體內那道,心念一動便可輕易打破的第三竅桎梏。

控制著氣機,有些生澀的流轉於奇經八脈,經脈之中潺潺而流的小溪將那些竅穴之中一股股被江元費力凝聚的孱弱氣機緩緩連貫匯聚,他的體內一副經脈氣機順暢遊走的經絡圖頓時顯現,不過倏爾之間後,卻又沉寂漠然化作鳥獸散。

靈海之境著重丹田之中靈力劍元的質量變化與積累,要想使體內氣機悠冗綿長,需要長年累月的不斷磨礪積累,並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夠達成的。

江元放緩腳步,撥出一口濁氣,體內一股突兀的力竭之感頓時湧上心頭,早早就習以為常的江元搖了搖頭,心中微微感嘆,要想連貫氣機看來還是為時過早。

這般想著,體內那些鬆散的氣機卻又再次樂此不疲的開始溝通連貫起來……

將這一幕看在眼裡的吳生有些意動,心中微嘆,不愧是能夠接住九道劍氣罡風,直接以摧枯拉朽之勢凝鍊劍臺,一天融會貫通劍出異象,打破歷屆入門弟子最佳成績的天才。

且不提他得天獨厚的天賦體質,只是這般刻苦用心,不放過一絲提升機會的修煉心性,便是大多數年輕弟子都無法比擬的。

鍾師妹憂慮他破鏡過於頻繁迅猛,如今看來,卻是他們多慮了。

吳生萬年不變的那張撲克臉上,嘴角翹起一抹欣慰的弧度,也不枉費自己送出的那一劍了。

……

……

青坪山北坡山腳的石階外,掩在兩旁綠苞舒展成葉,枝丫密佈成林的棕黑高牆裡,一條被踩得雪白的蜿蜒崎嶇小徑,如一條盤踞的白蛇,翹首而立,望著山坪前宛若刀削的青石臺階。

一陣清爽山風拂過白露尚且未乾的草山林海,山風連綿不絕,順著“白蛇”的軀幹頭顱,吹開了棕黑“高牆”密佈的綠瓦,吹來了遮蓋天邊烈日的壓城黑雲,吹走了青坪山北坡林子裡隨春風復甦的飛鳥走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