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嘆零丁 第六十五章 劍宗(五)驚蟄(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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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講不通,便興打一架來解決事端。江湖中的規矩便是誰的拳頭硬,誰家的道理也就越站理。
道戰,那是修道者們講道理的手段。
與俗世江湖略微不同的,是修道者們要講的道理,只關乎修為境界,而不在恩怨糾葛。
如當下雲州青坪山上,年輕一輩中的翹楚人物將有一會,便引得八方雷動,正道幾家各有動作,那些諸如玄女、佛子、聖子、首徒般的天才人物們,紛紛各懷心思地朝著那座青山匯聚而去。
去一睹兩位絕世劍修的風采,畢竟同道之爭本就不可多得,何況還是劍閣的劍,對另一把名不見經傳的“黑劍”。
當然,更重要的,還是一窺年輕一輩中第一人究竟達到了什麼境界。
這不僅僅只是小輩們的爭強好勝,對未來歲月裡,整個修行界勢力的走向與謀劃都有著深遠的影響。
劍閣的實力雖然毋庸置疑,但它在首位坐了太久的歲月,本就不甘人後的執牛鼻者們怎甘一成不變做個跟風吃土的小跑腿。
所以,既然有了一道稍縱即逝,可窺全貌的風向標,那些對外宣稱閉死關、遊天下的老狐狸們,自是不會輕易放過試探劍閣未來閣主實力的機會。
於是,重嶽門首徒關佃領了師命帶著承盡老祖刀法,未來將肩負重嶽門門主之責的小師弟蘇禮,同去觀禮,若有所悟自然更好。
紫紗坊融會貫通門中三絕的玄女,靈山與俗世瓜葛最深金剛院的佛子,甚至近期復又出世的兜率宮的聖子,也都把目光聚焦到了那座不大的山坪上。
……
二月初二龍抬頭,乃是聖洲百姓尚依著舊習俗,在仲春這天敬龍慶賀,以祈龍消災賜福、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的日子。
不過近幾年,靈山道禪院的佈道僧人四處宣法立寺鑄像,頗具功效,因此如今依著舊俗去祭拜龍王廟的人也就越來越少,而各州城內外的寺廟佛像卻是悄然間如雨後春筍般遍地開花。
俗人爭名利,聖人搶氣運,香火之爭向來是佛門拿手之事,在如今這個道門式微的年代,便更加得心應手。
然則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卻是對那些掙扎在底層,每日精打細算為三畝地所忙前忙後的鄉野村夫來說,並無任何關係。
倘若拜佛能夠有個好收成,那麼樸素且單純的村夫們並不介意膝前的三兩寸衣縷,磕一兩個響頭。
不過樸素單純卻不是愚昧無知,況且這世間或許也就這些樸素的村夫們最深明世間可沒有一個叫不勞而獲的道理。
況且雲州乃是劍閣一家獨大之地,又怎會容忍靈山的佈道僧人在城中四處蹦噠。
所以,今天雲州城外的某個小村落中,牽著兒子的俏寡婦才是早早提著去了城內破費買來的刀頭肉,去祭祀自家莊稼地邊的土地廟,而不是買上香紙去哪個朱牆寺廟裡拜佛。
提著刀頭肉的乃是城外靠近群山不知深這一片的,一位有名的寡婦,寡婦劉氏前些年喪了夫,雖依然風韻猶存,卻沒有再尋個男人改嫁,而是自己一個人拉扯著那個六歲大的兒子。
鄉野多刁民,不過那些坊間話本小說中紈絝惡霸欺男霸女調戲俏寡婦的的狗血戲碼並未上演,雲州將軍府治下的州城內百姓安居樂業,鮮有匪盜之徒,乃是一片祥和之態。
況且城外群山中尚還有一群好管不鳴事的入世劍仙遊走,便自然再難生什麼事端。
因此,這些年雖然過得辛苦,不過憑著地裡種的莊家與她的勤勉也還算過得去,攢了些許餘錢送了兒子去城裡的私塾讀書識字。
劉氏覺得,自己苦點倒沒什麼,只要兒子今後能夠過得舒坦,做孃的也就圓滿了,不求他有什麼大的出息,只教不辜負了那個為了這個家便早早的撒手人寰的孩子他爹便好。
劉氏依例帶著兒子自那些向四處發散的鄉野小徑,來到了離著自家院子不遠外的那塊前些日子剛剛春種不久的莊家地邊。
田埂上隨著一月前的幾場春雨,此刻早已潤滿了生機,樸素的野草未名花攜著夾雜一絲被陽光照射而蒸騰的泥土芬芳,拂過劉氏樸素的略顯黝黑的面頰。
尚不及腰的稚童一路蹦跳著,頑皮的踩著路邊的野菊花,追著三兩隻剛剛破繭有些跌跌撞撞的蝴蝶,一面咯咯笑著,一面嫩聲稚氣的催促著尋著尾風的孃親。
劉氏來到田埂間搭得極為簡易的土地廟前,擺好了刀頭,點燃一柱香插好,有些無奈的揪著兒子的耳朵,來到土地廟前跪好。
劉氏雙手合十,虔誠無比的為生者祈福,為亡魂悼念。
而一旁被迫跪拜的男童卻有些興致缺缺的半眯著眼,目光隨一隻花蝴蝶飛到了天邊雲端。
男童看著天邊翻騰的白雲,有些出神,正思量著那隻不知飛哪兒去了的花蝴蝶,卻驟然間瞧見雲裡突然蹦出一個人影來。
“孃親,孃親,快看,天上有個神仙!”
男孩興奮的一面大喊,一面搖著劉氏的手臂。
劉氏睜開眼睛,順著兒子的呼聲而去,仰頭便遙遙望見了天空逐漸化點的幾個黑影,隨即她看著天邊逐漸消失在那座叫青坪山的影子裡的黑點,揉著男童的頭髮,難掩臉上敬畏之情的俏寡婦和聲的對自家兒子說道:“那是守護咱們雲州的大劍仙……”
男童聽著母親借勢又開始的教誨,再次遊神於天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