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嘆零丁 第七十九章 玉搖椅,獨輾轉(大章)(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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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心中卻並未慌亂,反而是對著那道被劍氣撕裂的縫隙作揖,道:“負劍峰弟子江元,見過仇師叔。”
原來江元雖然被霧氣阻礙了視線,不過他的神魂卻並不受半點影響,尤其是在漸漸掌握瞳術“見微知著”以後,他更是能夠勉強的看到被霧氣籠罩的一道虛無縹緲的黑影。
江元俯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突然聽到了一陣袖袍舞動的聲響,隨即他緩緩抬頭,便見到山坪之上的霧氣紛紛四散消去,同時一位眉眼雕琢如畫的青衣少年映入眼簾,而劍痴吳生則站在自己身旁,從始至終一動不動,彷彿一直如此。
少年盤發,以一根玉簪束縛,一襲寬鬆青衣對襟道袍,道袍之上袖衣領口緙絲羽白雲紋,兩袖垂在身側,袖子極大,少年劍眉星目,極為英氣,一對丹鳳秀眼,眼神如炬,黑瞳如納星月,星光幽邃潺潺流轉,此刻正饒有興趣的盯著江元的臉看,準確的說是盯著他那對泛著淡金流光的眼瞳。
而江元也渾然不覺的依舊以“見微知著”打量著那少年,江元看得仔細,大致可以猜出少年身上的那件道袍必定不是凡品,隨即他的瞳孔驟然微縮,之見那少年神色似笑非笑,衣袍之中漸有白靄瀰漫,江元移開目光,眼中淚珠打轉,被那白靄刺得生疼,因此使勁眨了眨眼,同時心中駭然。
劍氣?
少年挑了挑眉,神色莫明的點了點頭,嘴角柔和的勾起一抹生澀的弧度,似乎是從江元的眼裡看到了什麼好東西。
“不錯,不錯。”
依舊是宛如真元引動劍刃碰撞的劍鳴,不過這會兒江元終於知道,這確實是從人嘴裡發出的聲音,然而他心裡卻依舊覺得古怪。
心念轉動,連忙收起瞳術的江元后知後覺,此刻才察覺到自己的無禮,流光散去,江元一臉訕訕,神色忐忑,紅著眼睛擦著眼淚請罪道:“請師叔恕罪。”
當日試劍大會上,他其實是遙遙見過衍劍峰首座容貌的,因此怎麼也無法把眼前的青衣少年與那日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聯絡在一起,於是便不由得看的走了神。
青衣少年擺了擺手,渾不在意江元的無禮,他對江元招了招手,隨即對著江元身邊的吳生道:“你忙你的去吧,不用管我們。”
聞言的吳生,恭敬的對著青衣少年作揖,平靜的轉身離開,但是他的心中卻並不如臉上表現得那般平靜。
吳生一邊朝著自己的洞府行去,一邊默默的想起方才師尊臉上那抹好不容易擠出來的僵硬笑容。
這是第二次了吧,能讓師尊如此高興,江師弟果然非比尋常!
……
江元目送吳生離開,心中莫明的更加忐忑起來。
青衣少年並不在意那些繁文縟節,相反十分隨和,完全沒有師叔的架子,更是難以令人相信眼前此人便是修行界中號稱劍冠的那位存在。
儘管如此,江元卻依舊十分拘謹不適,原因無他,方才以“見微知著”眼觀青衣少年,江元心中無比驚懼悚然,這哪裡是一個人,分明就是一把極力壓制自身劍氣的絕世兇劍。
江元目之所及,青衣少年裡裡外外全是流滯緩慢的磅礴劍氣,他根本不敢想象,倘若一瞬之間劍氣肆虐,將會是怎樣的畫面,越是不敢想,念頭便越是不受控制的激生。
念頭太多,便亂了心境,心湖便波瀾不斷。
青衣少年突然從袖子裡拿出一把品相十分不俗的飛劍,那飛劍劍刃寒光森森,縈繞有一絲獨特顯化的劍氣,隨即青衣少年突然張口露出兩排無瑕齊整的大白牙,而那飛劍彷彿只是世間最脆弱的事物,竟是直接被青衣少年的牙口崩碎。
同時那股飛劍自身縈繞的獨特劍氣像是被激怒的野牛,直接撞上青衣少年的牙口,似乎是打算崩碎那兩排可恨的罪魁禍首。
結果並不怎麼出人意料,那道劍氣連同飛劍崩碎的劍刃一起被那看起來人畜無害,彷彿只是在吃一串稍硬一點的糖葫蘆的青衣少年盡數吞入腹中。
於是,本就安靜的山坪之上,時不時的便有一道宛如嚼豆子的清脆聲音響起。
江元呆了呆,心境隨那把飛劍一起崩成了無數碎片,內心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無以復加,心湖中的漣漪卻不知為何緩緩平靜了下來。
青衣少年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領著他來到道場外的涼亭裡,雙雙坐下後,一邊咀嚼著嘎嘣脆的飛劍,一邊不太喜歡的寒暄說道:“知道我是誰吧?”
江元呆滯的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不確定的道:“仇靖……仇師叔?”
“不用疑惑,我就是我。”
這話說得有點繞,不過江元還是明白了他要表達的意思。
青衣少年手裡的飛劍很快便只餘一個孤零零的劍柄,他將劍柄收入袖中,繼續發問,這次卻並未讓江元回答:“知道我的名號吧?當然,整個劍閣也沒幾個人不知道。”
青衣少年突然有些惆悵的搖了搖頭,感嘆道:“我的劍氣太多了,原本的肉身無法承載如此多的劍氣,肉身有缺,我便無法更進一步,所以思來想去,便決定換一個肉身,一個能裝更多劍氣的肉身。”
說著青衣少年突然揉了揉自己那張雕刻如畫,略有些嬰兒肥的臉頰,五官其實還沒完全長開的臉上,可愛的眉毛蹙成一團,抽了抽鼻子,沒有絲毫衍劍峰首座的威嚴,反而還有些惹人憐。
眼前一幕倘若被女子看到,只怕必定讓人母性氾濫,忍不住想要將他抱在懷裡揉捏。
隨即青衣少年又從袖子裡拿出一把飛劍,然後開始若無其事的啃食起來,一邊啃食飛劍一邊憂愁的說到:“可惜,我如今這個還只能算是身外化身的劍體太耗飛劍,一萬把極品飛劍才能成長到如今的模樣,要想徹底鑄成大成劍體,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去了,那個時候只怕劍閣的底蘊都被我造光了……”
江元目瞪口呆的望著青衣少年,心中苦笑連連,心湖之中波浪滔天,自然更加不敢再去深究師叔嘴裡的那一萬把飛劍究竟是具體什麼品質,他怕自己知道答案後,即便有鍾師姐的道韻符籙,只怕也無法修復受損的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