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痴自問自答。

陳乾一怔,隨即恍然,但眉頭仍然佈滿愁雲,“你也知道了?”

老劍聖帶著江元進入劍冢,安靜了百年的灼琉仙劍突然暴動甦醒,劍冢之中所有古劍顫鳴不止,孕靈仙劍的劍靈更是躲在劍胎之中不敢出來,自然也包括了岐瑤師叔的瓿甊。

劍痴不說話,便是不否認。

“那把劍並不適合江師弟,殺戮氣太重了。”

陳乾看著堂外某棵行蹤不定的黝黑梅樹,像是在對劍痴說,但因為語氣不高,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

“那把劍的劍靈被天劫劈傻了,所以即便是再多的黑袍師叔,也只能做守劍奴,而無法做壓制之人……”劍痴自顧自的說著,沒有在意臉色越來越難看的大師兄。

“所以,鍾師妹才會在黑袍師叔徹底淪為劍傀前進入劍冢,她的心志最堅,道心最穩,紫氣東來未必不能……一定能夠壓制住它!”

陳乾突然轉身,直直的看著劍痴,猶不自知自己已經有些咬牙切齒。

他的語氣變了又變,似乎是想要讓人信服,所以把“可能”改作了“一定”,但緊蹙的眉頭還是暴露了他的擔心。

劍痴終於收拾完了碗筷,他擦了擦手上的水,平靜的看著陳乾,樸實一笑,他說道:“我在他面前只使了一劍,短短几天之後,他便徹底吃透了我的劍意。”

劍痴走出膳食堂的大廳,同大師兄一同坐在門檻,越過黝黑梅樹,眺望著天邊漸逝的夕陽,雲海裡,火紅的餘暉散滿了整座負劍峰:

“我當年抱劍一天破三境,大概也是這種感覺,幾乎沒人相信我會厚積薄發,大家都覺得演武場上那個經常發呆的傢伙大概是修煉得出了岔子,然後我就突破了,就是這麼沒有道理,卻又只是那個簡單得沒人信的道理。”

這話說的有些自傲,不過第一次從劍痴口中聽到,陳乾卻莫明想起了他破境那天,對著衍劍峰首座仇靖師叔說過的那句更囂張欠打的話。

那天憋了兩年的吳生還沒有劍痴的稱號,他突破的動靜直接驚動了整個劍閣,聞訊破關而出的仇靖師叔面無表情的對著自己的徒弟問道:“突破了?”

抱著把上品靈劍的吳生看著仇靖也是面無表情,聽到自己師父發問便點了點頭。

隨後問他怎麼突破的,他環視一週,有些不習慣被圍觀的吳生只想趕緊離開,所以言簡意賅:“練著練著就突破了。”

結果環視一週被當作挑釁,言簡意賅更是堵得一眾人等無地自容。

後來,成為親傳後的吳生繼承了衍劍峰名劍兕罍。

就像是吳生的親兄弟一般,那把劍和他的性格宛如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品相普通,卻正如其名:杯酒深,光影促,鋒芒內斂,靈氣不顯,出鞘之時卻千峰爭攢聚,萬壑絕凌歷。

陳乾只是有些詫異,他看著從來不把當年的破境當作談資的劍痴,若有所思,然後在餘暉映紅中放下微蹙的眉頭。

“師兄想明白了?”劍痴問到。

“要不你做我師兄得了?”陳乾答到。

“閣主師叔說過:‘劍始終是器,不可本末倒置。’師兄著相了。”吳生便拿著師兄的口吻繼續說教道。

“師兄我又不是和尚,這個說法有失偏頗。”

船到橋頭自然直,陳乾沒有再一味的憂心,“師兄”兩個字咬得很重,面露不滿的連道童言無忌。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