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在石卜留下的後手中,為道禪院織了一張大網,師侄暗中撒餌垂鉤,只待蓑笠翁臨位握竿。

……

……

寒意愈發濃烈,風雪更加厚皚。年關將至,雖然天氣越發寒冷,但再大的風雪也掩蓋不了聖洲各大州城內除舊迎新的喜慶氛圍。

一些個長街小巷,各門的屋口簷下,早有人家提前掛了燈籠,糊了對聯,貼了窗花。

家家戶戶圍坐屋內,外城的窮苦人家再不濟,人前的火盆裡也有幾枚飄香的地瓜;而內城大戶人家又要閒情雅緻些,院外雅亭裡涮著羊肉火鍋,碰盞下肚一杯溫熱暖胃的百濁釀,一邊握箸捻肉賞花鑑雪,好不如意自在……

雲州城外郊野,十里驛的精石雕牌坊下,一位臉色酒紅,灰藍衣衫的山羊鬍老者牽著一匹病怏瘦馬緩步進入了雲州將軍府設立的驛站之內。

朝廷驛站,閒人免進,老者彷彿混若未覺,不過待他行至站內鼓樓之下卻也不見任何人出來阻止。

直到他停下腳步,便有兩名年輕的小廝打扮,臉上卻沒有小廝該有的諂媚而是滿臉肅穆漠然的小卒,腳步整齊劃一,表情如出一轍的適時而來,一人從老者手中接過了韁繩。

老者心知肚明的看著眼前兩個隱藏身份卻暴露的一覽無餘的年輕士卒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後在那牽馬身影將要消失之前縱聲提醒道:“不要喂精料,老傢伙吃不慣,若是有百濁釀,水槽裡倒是可以摻點。”

隨後,便在一旁候著的“小廝”引領下繞過鑲花雕鵬的照壁,直入鼓樓。

樓內廳下早有兩道身影等候多時,老者尚未跨過門檻,廳內的兩道身影便連忙起身相迎,恭敬無比的執下屬禮。

“白大人辛苦了,請,裡面早已備好了大人最愛的百濁釀。”一人揚手遣了領路的那“小廝”,隨即躬身含笑對著老者道。

那山羊鬍老者原本故意板著的老臉在聽到百濁釀三個字後也立馬破了功,咧嘴笑著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便兩步作一步的跨進了屋內。

……

山羊鬍老者暢快的換盞,百鬼監的兩位監執沒有打斷老者的興致,只是恭敬的在一旁默默的斟著酒。

少頃,老者丟了酒盞,滿足的打了個酒嗝,從桌上的小碟中捻了幾顆剝好的花生,臉色微醺的問道:“說吧,什麼事將老夫喚來?”

“稟大人,是聖皇的旨意。”

老者挑了挑眉,將兩顆炒得酥脆的花生遞進嘴裡,道:“界壁那事兒?”

那名監執似乎有些意外老者的未卜先知,不過想起老者的修為後又覺得理所當然,於是心裡越發恭敬與欽佩,“大人神機妙算,的確如此,聖皇令大人暫緩幽州的調查,即刻徹查雲州界壁被強開一事,雲州附近的同僚會配合大人行事。”

老者沒有在意抓過花生有些油膩的手指,下意識的輕撫頜下的山羊灰須,心中念頭直轉:幽州暗哨被除之事排後,界壁強開一事提前。聖皇有此反應他絲毫不覺意外,畢竟界壁乃是初代人皇因為某些禁忌的原因而設下的護衛人族的一道匪夷所思的強大陣法。

即便這陣法會在未來的某個時刻消散,屆時大陸才會真正意義上的融合,那些過去的屬於人妖兩族的恩恩怨怨才算徹底完了。

不過只要界壁一天不散,它就依然是護衛人族的一道長城警戒,任何膽敢觸碰警戒,跨越雷池的人,不管什麼境界,什麼身份,都必須接收聖皇朝廷的嚴懲!

不過卻是苦了他一個老人家,如此忙前忙後,勞心勞力。

不過想到自己為聖皇所用的原因,又有些無可奈何的在心裡一陣嘆息。

“這事兒老夫知道了,自會去查清楚的。”

正說著,老者將手裡的花生盡數丟進嘴裡,又忍不住的拿起了酒盞。

一旁的監執見狀,笑著為老者斟滿,隨即恭敬道:“我二人先前為大人打探過了訊息,僥倖從聽雨樓中得到了一個不小的線索,或許對大人有用。”

說著從懷裡摸出一枚記錄水晶,遞到老者手中。

老者接過後,神識探入,眼簾微垂,神色莫明。

少頃,點了點頭道:“黑市?很好,你二人倒是幫了老夫一個大忙了。”

那兩監執心中一喜,想著不枉他們花如此大的代價將其拍下,嘴上卻連稱不敢,不敢。

隨後,其中一位監執似乎想起了什麼,補充道:“對了大人,屬下聽聞近期劍閣的首徒會與那地榜新秀白衣劍仙九方,於青坪山論戰。”

“哦?”老者露出饒有興趣的神色,他突然想起了這幾日傳得正盛的一些關於道禪院的流言。

說是空見大師佈局去殺一個欲拜師劍閣的晚輩後生,老者摩挲著手中的記錄水晶,心中暗暗想著:不知那個後生進了劍閣的山門沒有。

隨即,老者將水晶收入袖中,同時生出了去青坪山湊湊熱鬧的心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