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神色痛楚卻堅定,手裡還拿著一碗褐色的液體,還冒著白色的熱氣,佇立在囚車前面,怎麼也不肯離去。

圍觀的百姓瞧見這一幕,都有些不解,竊竊私語著。

“三殿下這是要做什麼?是要劫囚?”

“怎麼可能,那不是找死嗎?”

“你們瞧,這三殿下的手裡還拿著什麼東西,好像是湯藥?”

“湯藥還是毒藥?”

“這三殿下是不要命了,這可是明目張膽的對峙皇權啊?”

“不得不說,這三殿下還真是……”

“唐恆是三殿下的老師,這是想要以命相搏了。”

守城兵見狀,有些為難的問匡王道:“殿下,您看這……”

匡王一言不發,死死的盯著川王。

事到如今,天下人皆知尤氏必死,他倒是想看看,自己這個皇三弟到底還能做出什麼事來,想要逆轉這必定的乾坤!

而聽到有人高呼三殿下和韓來的名字,囚車裡本來緊閉雙眼的尤氏緩緩的睜開,她痛苦的撐起身子,瞧見不遠處站著的川王,渾噩的瞳孔劇烈一顫,嘴上呢喃著:“老三?”

老三?

馬上的匡王神色一震,沒想到唐家和川王的情誼居然這麼深,尤氏竟然敢如此稱呼趙元白。

老三老三,也只有親人才會如此直呼。

“三殿下。”

守城兵的首領孫吉見此,連忙走去川王的身邊,十分窘迫的說道:“您這是做什麼?”

川王端著手裡的碗,低冷道:“我不會讓首領為難的,也不會鬧什麼事,只是尤氏是我的師孃,想來送她最後一程。”

孫吉咬了咬牙:“那殿下的意思是?”

“耽擱不了太多時間,還望首領成全。”川王看著他。

孫吉立刻低下頭去,已經嚇得滿身是汗:“殿下嚴重了,您這份心屬下也動容的很,只是聖人口諭以下,屬下……”

“明日一早監斬,這才是下午,首領別急。”

川王說完,也不再詢問孫吉的意見,而是端著藥碗徑直上前去,一直到那囚車之前,瞧見尤氏狼狽不堪的模樣,回想起她曾經給生病的自己守夜熬藥的一幕幕,忍不住酸了眼眶,哽咽道:“師孃。”

“老三。”

尤氏有些捉急,可是身上痛的太厲害,便是連坐直身子也做不到了,伸手握住囚籠的木樁,往前靠了靠:“你這是做什麼,你還有大好的前途,趕緊離去,這裡不是你該出現的地方。”

川王搖了搖頭:“師父和師孃的授業之恩,元白不敢忘,就算這一切都是徒勞,也讓元白送您一程吧。”

“快走,你快走!”

尤氏嘴上這麼說著,心裡早就融化成一團水,一般說著,眼淚大顆大顆的湧出來,她頹敗的身子顫抖著,哭聲也漸漸大了起來。

“師孃。”

川王也忍不住簌簌落淚,湊過去,兩人隔著木樁相望:“元白給您熬了藥,您先喝了吧。”

尤氏低下頭,花白的頭髮滿是乾涸的血跡,雖然在大理寺監牢並未受到什麼迫害,但她年歲已高,早已經經不住折騰。

“我已經是將死之人了,還做這些幹什麼。”尤氏從木樁的縫隙中伸出手去,握住了川王,“你若是真的有心,便快些離去,不要讓你師父和我白死,聽話!”

“元白大了,也該有自己的主意了。”

川王說著,舀了一勺藥到尤氏的嘴邊,心情激動複雜,更是悲痛難忍,手都在不自覺的輕顫:“您就把它喝了吧,就算……就算元白求您了,先喝了她再說。”

尤氏嘴唇顫慄,終於笑了一笑,說道:“好孩子。”

說完,湊頭過去,一口一口的喝著川王送來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