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師生情(六更)(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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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遙監殿,宋端著人往鳳閣給辛利送了方蛇鱗硯,那人端詳著這方極品的硯臺便了然宋端的心意,狹長的鳳眼掠過周邊同僚,似笑非笑。
午後無事,他前去文昌省見刁明誠,後者對於前者的突然到來並不意外,雖說同是唐恆的學生,但似乎有著不少的矛盾。
“聞才。”
他站在文昌省所屬的端行殿門口,冷聲的喚著那人的表字。
辛利這才回頭,負在身後的手舉在胸口,笑吟吟道:“見過刁大人。”
對於這人的阿諛諂媚,刁明誠很是不喜,看了看四周,與他走得遠了些,兩人步行在長街上,說道:“想來,咱們兩個也有兩三年沒這樣好好說過話了。”
“我是個閒散之人,成日無事,哪像你日理萬機,咱們總是不得見的。”辛利不緊不慢的說道,“沒想到大人今日還肯見我。”
刁明誠聞言站住,辛利看著他,那人便將話挑明道:“辛利,有什麼話你直說就是了,何必在我面前陰陽怪氣。”冷冷一哼,繼續前行,“只怕是為了那件事。”
辛利心照不宣的一笑,他是個愛繞彎子的性格,仍是道:“我找你能有什麼事,不過是想要敘敘舊罷了。”
刁明誠十分不悅這人的不坦誠,幾欲離開。
“如今先生過身去,驀然懷念起曾經的學院時光,這才來找你閒聊。”辛利話鋒一轉,說出的話也成功留住了刁明誠,“你若是無空,我自己走了就是了。”
刁明誠側目:“我記得當年學書時,你最不用功,成日捱罵。”
“是啊,先生不喜歡我。”辛利笑道,“說我是小人模樣,說來咱們先生也是個直腸子,學不會遮掩,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對我破口大罵,此生不得君子行一二,現在想來,真是又氣又恨又無奈啊。”
“老師素來心直口快,連我也捱了不少罵呢。”
“若我沒記錯的話,先生當年最喜歡的就是你了,可也奇怪,你出身不好,千里迢迢的來求學,先生總是顧念著你,讓我們在背後好頓說。”
辛利話音幽幽:“可我怪不得先生偏心,也怪不得他那麼訓斥我,因為他每每訓斥過後都會讓人給我送吃食和書籍,叫我不要懈怠,繼續用功。”
辛利這話似乎勾起了刁明誠許多回憶,想起自己年少時冒著風雪一路從寶封趕路到了靖安城,出身低微沒有一處學府肯收留,瞧著那些世家子弟在自己可望不可求的學堂中嬉笑打鬧,他卻連旁聽的資格都沒有。
活生生把自己賣進了奴隸所,再進四門館做了灑掃的奴隸,白日裡掄著掃帚,到了晚上便將白日裡偷聽來的記下,挑燈夜讀,直到在一個午後被唐恆發現。
賣身成了奴隸,刁明誠只每日在學堂的窗內瞧得見唐恆,這會兒那兇巴巴的老頭就站在自己面前,刁明誠嚇得失了魂,懷裡的冊子也掉在了地上。
唐恆撿起來,刁明誠害怕的想要去搶,卻見那人轉怒為笑,說道:“好啊,原來是個偷學的,詩寫的不錯,就是這字醜了點兒。”
刁明誠被他打量的無所適從,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言不發的直哭,直把這兩年來的各路心酸哭個痛快,叫那些學生從窗戶探出身子來看。
唐恆怒斥著讓他們回去,又將冊子還給刁明誠,叫他進去聽課。
刁明誠就這樣,呆愣愣的捧著大掃帚進了課堂,在一行注目下坐在最後一排,自那日起,他再不必偷偷摸摸,可以隨著其餘人大聲誦讀。
直到半年後,唐恆叫他出來,將那張早就賣給奴隸所的身契交給他。
賤籍重新回了良籍。
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參加學院御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