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冷。

寧靖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年錦成。

年錦成並未看清寧靖的神色,他已消失在蒼茫夜色中。

蘇涼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見年錦成穿著寧靖的衣服從房中走出來,便讓他回去,“穆颸的人要來了。等我走後,你把碗洗了,廚房收拾好。”

年錦成立刻回屋,關好門,避免被發現。

冷靜下來,才反應過來,寧靖對他說的“洗碗刷鍋收拾廚房”,是讓他做的事,蘇涼也這麼說。

難道,平時這就是寧靖的活兒?

年錦成坐在房中,拿起寧靖的書,看到裡面夾著一片銀杏葉做成的書籤,很熟悉。

他也有這樣的書籤,是他唯一的朋友送的。

隔壁房間有動靜,年錦成合上書,靜靜聽著。

院中再次安靜下來後,他又等了片刻,才開啟門出去。

石榴樹葉子落光了,蒼虯的枝幹在月光下有一種陰森的美感。

年錦成進堂屋收拾碗碟,手一滑,摔碎了一個盤子。

他皺眉,放慢動作,把碗碟拿到廚房去,舀水清洗。

等他洗完,地上濺了很多水,衣服也溼了一片,且又打碎了一個盤子兩個碗。

把碎瓷都收拾到一處,清掃了廚房和堂屋後,年錦成嘆了一口氣,這下是真的感覺很尷尬。

如果不是被人盯著不能出去,他一定會想辦法去找同樣的碗碟補上。

他都能想到,蘇涼回頭跟寧靖吐槽他“洗個碗都不會真是笨死了”的模樣……

但看著那堆碎瓷,年錦成又莫名覺得心情不錯。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

蘇涼對他並不客氣,但他覺得這是沒把他當外人。

相較之下,穆颸來吃飯,一頓五千兩,而年錦成是被主動請的,且是免費的,優越感一下子就有了。

寧靖始終淡淡的,兩人根本不像是久別重逢,不需要寒暄,沒有交換彼此近況,什麼都不必解釋,彷彿年錦成只是出了個門,晚上回到家裡吃飯一般。

蘇涼的廚藝很好,肉餅十分美味,白天的那塊桂花糕也很香甜。

年錦成冷硬的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突然想到要送什麼禮物給蘇涼了,感謝她對寧靖的關照。

就送一套餐具吧。京城有家高檔瓷器店,可以定製。

年錦成回到寧靖房中,看到桌上有一支剛雕刻好的木簪子,形狀是一把小木劍,很精緻。

年錦成拿起來,看清楚木劍上的花紋,就愣住了。

分明跟他的佩劍是一模一樣的!

不過他的劍這會兒被寧靖拿走了,沒在身上。

年錦成眸中浮起笑意來,喃喃自語,“原來是送我的。”

他自己都差點忘了,明日是他二十歲的生辰。

而他不久之前離開家出遠門,年家沒有一個人記得這件事,包括唯一跟他關係好的四妹年如雪。

年家每一位公子小姐,每年過生辰,都會有專門的家宴,老太君裘氏會精心準備禮物。

唯獨年錦成沒有。去年是年如雪陪他過的生辰,送了他一件衣服。那天他收到了一份神秘禮物,就是如今的佩劍。是一把失傳已久的名劍,他很喜歡。

今年得了一把小劍木簪,年錦成很意外,越看越想笑,覺得某人變得比以前有趣多了,雖然仍舊是一副多說兩句話能死的樣子……

……

“主子,蘇姑娘走了一個時辰,寧公子沒出門。”長安向穆颸稟報。

穆颸眸光微閃,“他真不擔心?還是不在意?確定他在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