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凡拉緊了陳依依的手,一前一後地慢慢爬著山。朝霞就在天邊,寸寸微雲,絲絲殘照,一片片霞光照射在山間的枝葉上,配合著小雨過後的樹木清香,讓人的心田都寧靜了下來。

上山之後兩人都默契地沒有說話,而是默默地享受著山上的靜謐和對方手心傳來的溫暖觸感,遠處傳來了寺廟裡的悠揚鐘聲,古樸空靈,雄渾綿長。

這間寺通常每日都有早鍾、晚鐘,都由那個很少露面的中年和尚負責,張子凡曾經觀摩過,他每次都要撞鐘一百零八下,都有不同的贊偈,唱一句,撞一下。整個過程極為莊嚴神聖,便是張子凡性格如此愛玩鬧也不敢不嚴肅起來。

很快兩人便到了山腰的寺廟,先是進了大雄寶殿祭拜如來佛,這時小和尚已經做起了早課,而老和尚卻還沒到大雄寶殿。

張子凡心裡唸叨著佛祖老爺保佑我長命百歲,雙手合十拜了兩拜便算數。陳依依卻拜得極為認真,嘴裡低聲喃喃著些什麼,眼睛輕輕閉著,可以清晰地看到她濃密的睫毛,一根一根的,就像被濃墨染過一般。

張子凡沒有打擾她,等了好一會兒她才展顏笑著說了一句“可以啦!”,便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接下來兩人又參拜了寺廟的另外幾個小殿,其中有一個祖先殿,供奉著一些已離開人世的鎮民的靈位,陳依依的母親也在其中。

張子凡本以為氣氛會比較凝重,但沒想到小丫頭彷彿就把靈位當成了真的母親一般,興致勃勃地聊了些母女之間的閨話,很是開心。

她沒讓張子凡跟著進去,說話時也故意壓低了聲音,殊不知張子凡還是能聽得一清二楚....

於是他便一邊被迫地聽著,一邊笑著搖頭,有時說到一些奇怪的地方,更是令張子凡都毛骨悚然,不禁感嘆一句女人真可怕。

拜完了菩薩和祖先,陳依依堅持要去找老和尚打個招呼,老和尚見著了這個小棉襖自是很高興,笑得臉上皺紋橫生,看到了張子凡的時候就像是看到什麼晦氣的東西一般,皺了皺眉頭,再也不看一眼。

張子凡早就習慣了他的這副態度,無所謂地走開,直接到了門口等陳依依出來。

與老和尚道別之後兩人接著往山上爬,峰頂處幾乎無路可走,張子凡便背起陳依依一躍飛了上去。

四望雲物,光明而清鮮,一陣微風吹來,陳依依抖了一抖,才猛然發覺已經到冬天了。

兩人肩靠肩互相依偎著,張子凡開口道:“中午,我帶你去烤魚吧。”

陳依依額首道:“什麼烤魚?哪有魚啊?”

張子凡自得地道:“我現在抓魚可厲害了,半個時辰就能抓到一大桶。”

陳依依問道:“那去哪抓呢?”

張子凡答道:“去河流的上游抓,那裡魚比較多,而且人跡罕至。”

聞言,陳依依切了一聲,道:“亂來,走這麼遠,晚上燈會都不一定趕得回來了。”

就等你這句話呢!

張子凡站了起來,負手而立,眼中神采奕奕,一時間竟是有了高人風範。

是時候了!

於是他將一手伸到半空虛握,大喝一聲:“來!”

過了一會兒,張子凡神色有些尷尬,又喊了一聲

“來!”

一陣大風吹過,恰如那......大風吹過.....

張子凡乾咳了兩聲,將手收了回來,沉聲道:“走吧,咱們去老王那吃餛飩。”

陳依依笑吟吟地跟了上去,沒有說話。

張子凡一路上正思考著如何挽回形象,剛想到一個妙招時,腦袋突然被鈍器一下重錘,山路很滑,張子凡一下便摔了個狗吃屎。

回頭一看,竟是那把雪白飛劍,在空中左右搖擺,好不快活。

行!你是我大哥,我暫時忍你!

陳依依有些震驚,怎麼這把劍還會自己飛在空中?張子凡則一邊跟她說著自己沒事,一邊背對著她和劍用眼神商量了起來。

好不容易達成了一致,張子凡轉過神來,嘻嘻一笑,手中胡亂掐了幾個手印,那把雪白長劍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大了許多,剛好到了一張長凳大小。

陳依依呆若木雞地看著這一幕,猝不及防的已經被張子凡抱上了飛劍。

張子凡拍了拍清雪劍,口中說了一句

“走!”

“哇啊啊啊啊——”

白劍載著兩人嗖的一聲飛上了天,陳依依的驚叫聲劃破天際,與兩人的身影一般愈來愈遠,最後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