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副駕駛上的張母此時早已泣不成聲,能夠傴僂著身子聽她丈夫說話已經是極限,這還是因為她心繫自己孩子的緣故,要是放在平時,早就兩眼一黑不省人事了。

“別他媽可是了!看著我!記住,活下去!帶著兒子活下去!”

張父的眼睛裡滿是血絲,脖子上跳動的青筋近乎要爆裂開來,這個男人雖然沒受過什麼高等教育,但平時談吐時幾乎不帶髒字,此時此刻的口不擇言,也是因為緊張到了極點。

“好……”

眼見自己的老婆點了點頭,張父不再猶豫,深吸一口氣,猛的推開了車門。

不過車門並沒有像他預想的那般瞬間開啟,左臂上傳來的力量感有些奇怪,就彷彿車門別在了牆上,怎麼推都無法推開。

“老實呆在車裡,你兒子不會有事的,現在的你,還不能死。”

沉著冷靜的低語聲從窗戶外傳來,像是一柄重重的鐵錘,將腦子一片漿糊的張父猛然錘醒。

“你是誰?!”

但當他抬起頭後,卻沒有任何人類的面孔映入眼中。

或者說,來者的面容被隱藏在了黑袍之下。

“救你一命的人。”

沙啞難聽的聲音從帽兜下傳出,音色中帶有明顯的電子噪聲,甚至連說話之人是男是女都無法分辨,使得旁人完全無法憑藉著聲音辨認出他的身份。

“你!怎麼、這、快、快救救我的,救救我的孩子!”

在周圍充斥著張牙舞爪的喪屍時刻,皮卡車駕駛室的門邊竟然出現了一個全省籠罩在黑袍中的神秘人。

張父甚至都沒有察覺對方的出現,只是在覺得無法推開車門之際才抬頭髮現。

這資訊量可是相當大了。

稍有一些理智的人,恐怕還會以為自己已經精神崩潰,看到了什麼不存在的幻覺。

但張父心繫張寧,只是呆愣了片刻,便向眼前這名來歷不明的神秘人喊出了自己的乞求。

“救救我的孩子,哪怕代價是我的命!”

無聲的吶喊在張父心中迴盪,但車窗外的黑袍人並沒有如他所願般立刻動身,而是如同腳下生根般牢牢的紮在了原地,任憑張父如何呼喊哀求,就是不肯挪動一步。

駕駛室一側的車門就像是被牢牢焊死,怎麼都無法推開。

“你的孩子不用我救,當然,也不用你救,記住,別輕易死了,你的命,很重要。”

似乎是到了某個時間點,黑袍人忽的轉過腦袋,面向了幾近崩潰的張父。

寬大的帽兜下,並沒有出現黑袍的真容,取而代之的是一張色彩斑斕的面具。

這張面具大體呈現乳白色,上面用溝壑起伏勾勒出了一張哭泣的臉孔。

但面具上卻沒有任何用來表示眼淚的東西,唯一能夠替代情緒的色彩也是極致的豐富,從左前額到右下巴,橫貫整張面孔,像是一條條糾結纏繞的線團,雜亂,但給人的感覺卻非常舒適。

就好像那些色彩線條天生就該出現在那裡,讓人不自覺的生出想要佔有的念頭,但凡是多添一筆,這種念頭就會迅速消失,化作避之不及的厭惡。

“好戲,開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