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上首的白麵男子起身,熱情的將徐庶拉進宴席,坐在次席的位置上。林默則立於屋外,和眾多隨從一道侍立,悄悄聆聽著屋內的觥籌交錯。

“哎,不敢不敢。諸位都是有功之臣,徐福怎敢位居諸位將軍之上。”徐庶有意謙讓。

“哎,元直公何必謙讓,就是憑你中郎將的官位,也要在我等之上啊。”王雙豪爽的聲音傳來。

林默側目,旁觀這場飯局,果然是眾生百相,各懷心事。

地方將領和洛陽新貴們各坐一側。王雙因為參與販私不深,且都是透過朱贊,所以不知道徐福底細。而與徐庶關係緊密的朱贊則像是有意疏遠般,只是對著徐庶行了個客套的便禮,誰也看不出二人私下深厚的交情。

程武、張緝等人雖然與徐庶早是舊相識,可是礙於其被朝廷疏遠的邊緣地位,也只是不溫不火的行了個晚輩之禮。在場對徐庶最熱情的,反倒是官職最高的夏侯楙。

一陣乏味枯燥的寒暄,夏侯楙簡單說了幾句開場話,酒宴便算是開始。緊接著是虛偽的敬酒與回敬,即便是昨天還在劍拔弩張,此時在酒桌上他們又成了彼此口中的“大魏忠臣”。

沒人給徐庶敬酒,徐庶也不給任何人敬酒。自斟自飲,這就是徐庶的人生。

酒過三巡,徐庶起身在夏侯楙耳邊耳語幾句,學生便跟著老師起身離席,向書房走去。

“狗兒,跟來。”徐庶一聲招呼,將林默拉入了密談。

夏侯楙的書房正中擺放著天子賞賜的節鉞,火爐邊,一直畫眉鳥在金籠中飛撲跳躍。

林默跟進了書房的角落,觀察著徐庶和夏侯楙的對話。

“老師,有何事非要此事說!酒宴還沒結束呢!”夏侯楙有些不滿,轉身逗弄畫眉取樂。

“將軍,關於西川諸葛亮的動靜,近來末將從斥候那得到了些訊息。”徐庶恭敬的對自己學生說道。

“哎,諸葛亮又如何了?是不是諸葛亮在成都放個屁,我都要召集眾將商議一番?”

“孔明如今在漢中,不在成都。”徐庶無奈的糾正學生。大戰在即,主將連敵人在哪都不知道,林默心中一陣冷笑。

“據報,諸葛亮正在搶修棧道,打算兵出褒斜道。狗兒,把地圖給將軍開啟。”

林默聽到他叫自己,連忙上前展開地圖。

“褒斜道?在哪?”夏侯楙的視線從畫眉身上移開,打著哈欠問道。

徐庶手指地圖上一條羊場小路。

“不可能!”夏侯楙連忙擺手。“我來前子丹囑咐過,褒斜道早就被張魯廢棄,諸葛亮只能走隴西大道出天水。我們不是已經在祁山修建營壘了嗎?”

子丹即為曹操養子曹真,自幼與夏侯楙親厚,如今在洛陽輔政,是曹家宗室最高將領。

“褒斜道名為廢道,可是近年來私販奸商多從此路走,據說馬車已能通行。將軍不可不防。”

“嗨,我看老師多慮了,要是真的有蜀軍修路,王雙鎮守郿縣不早就知道了?”夏侯楙不以為意。

“孔明計謀深厚,恐王雙將軍不是對手。即便是虛招,也要在此地佈防,以備不時之需。”徐庶堅持道。

夏侯楙酒意上湧,根本無心談論政事,隨手從條案上抄起將軍印交到老師手中:

“這樣,老師覺得對,就去安排王雙他們佈防,一切和以前一樣。反正你與諸葛孔明相熟,你們不還是一個老師教的嘛。”

徐庶正要去接將軍印,只聽外面一人大喊:

“都督不可!”

眾人猛然回頭,卻是怒目而視的程武。

威懾之氣襲來,林默不由得握緊了袖中的青釭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