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烈骨

第118章 烈骨

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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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清這段時間一直順著謝虞之，只想等他放鬆警惕的時候趁機逃跑，可是沒想到這些日子對他百依百順, 他反倒更加疑神疑鬼了，竟是做出了要帶著她一同去上朝這樣的荒謬的事情來, 等了這麼久好不容易等到謝辭發了燒，她才尋到機會同潛麟衛一同逃跑。

夜風疾疾，葉清清靠在潛麟衛懷中, 任由死士策馬一路疾馳, 只盼著能在謝虞之派人追上來之前順利到達關外, 除了關外顧家，她已經沒地方可以去了，當日姜國亡國的時候, 顧臨之未曾馳援一二，恐怕現在也會對她見死不救，想到此, 她清麗的眉宇間劃過一道果決, 側首對著身後的暗衛道：“快一些, 再快一些。”

夜色蔓延開來，天邊星子點點如螢火, 唯有一輪明月當空而照, 馬背上顛簸無盡, 葉清清的五髒六腑都彷彿顛簸在了一起, 她咬牙捏緊了手中的玉佩, 羊脂玉佩觸手溫熱, 當初姜國立|國的時候，姜玄瑛就隱隱猜到了或許會有這麼兵敗的一日, 便在宮內修建了一條出宮的密道，這條密道本是留給姜玄奕的生路，可是他卻選擇殉國，而將潛麟衛給了她。

她著實受之有愧……

當時情濃說的那些話竟是一語成讖，這塊兒玉佩當真給了她出宮的機會，只是可惜她早已無路可去了。

三日後，一路快馬加鞭，不知道累死了多少馬匹，身邊的潛麟衛也都死光了，葉清清總算是到了關外，她穿著一襲黑色的鶴氅在顧府外等候，眉眼低垂、神情冷淡，毛絨絨的衣領遮擋住了她的些許容顏，三天三夜都沒有闔眼，她一張清麗的面容上都是顯而易見的疲倦，她的身體一慣都不好，現在能到這裡無非也就是強撐著一口氣罷了。

半刻鐘之後，顧府的門總算是開啟了，管家帶著她朝著書房走去，葉清清從前在這裡住了一個月的時間，可現在寸寸走過這間宅子的時候還是覺得無比陌生，一直等走到書房的時候她還是有些魂不守舍，管家替她倒了一盞茶後便離開了，她坐在椅子上雙手捧著茶盞默默等著顧臨之的到來。

茶水有些燙手，可她卻忽然不覺，只覺得那股熱意如同遊蛇一般咬在了她的心口，她從前最為厭倦這個封|建王朝的皇權，可是如今卻成了封|建王權的受益者和迫害者，想到鎖清樓血流成河的場景，她本就憔悴的面色就更顯蒼白，纖瘦的身子更是搖搖欲墜，是她下令將那些宮人全都殺死的，有些宮人尚未反應過來便被割喉而死，一切都荒誕的像是一場噩夢。

從前她厭惡謝虞之將人命視為草芥，可是她現在何嘗不是幹著同他一樣的事情，若是不殺人滅口，她哪能逃出生天？

還有那些為了救她而死的潛麟衛，她的性命是由無數人的性命灌溉而成。

封|建社會當真是會吃人，在這個朝代待的時間長了，任誰都會一日日被同化……

魂不守舍，那有些滾燙的茶盞就忽而從她手中墜落，碎瓷碎裂的聲響將她從失魂落魄中拉了回來，思緒回籠，葉清清動作有些慌張地從椅子上起身、蹲了下來正要伸手將碎瓷撿起來的時候，緊閉的木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了，傍晚的時候天色有些昏暗，木門被推開的時候，些許光亮落入了屋中，葉清清下意識抬頭朝著門口看去，便看見顧臨之穿著一襲黑衣、披著同色的鶴氅站在門口，一年不見，青年稜角分明的面容更顯得凜冽了，如同漠漠冬雪毫不留情地吹落。

就是一晃神的功夫，鋒利的瓷片便割破了她的指尖，霎時殷紅的鮮血便流了出來，疼痛讓她瞬間回過神來，她幾乎是瞬間便有些慌亂地垂下了眼眸，她難掩心虛，她當然知道自己這般貿然前來恐怕會給顧家帶來災禍，可是如今除了顧家，她早就沒有地方可以去了，她能求的只有顧家。

看見她受傷的那一刻，顧臨之的眼底浮現了一道晦澀，見她又是手忙角落地去收拾那些碎瓷，他神色微虞，語氣清冷道：“顧明瀾，你這是在幹什麼？”

言畢，他便轉身關上了房門，隨後走到了書桌前坐下，聽見他略帶不虞的話語，葉清清有那麼一瞬間的晃神，隨後才反應後來他是在喊她的名字，或許是這三日都沒有好好休息的緣故，她的思緒也變得有些遲鈍，有些手足無措地在地上蹲了許久，這才明白他是不讓她繼續收拾碎瓷的意思。

葉清清從地上起身，蹲了這麼久，她的雙腿有些發麻，起身的時候更是眼前一黑，頭腦昏昏沉沉地踉蹌了一下，險些直接摔在地上，她深吸一口氣穩了穩身子朝著書案走去，這幾日她心心念唸的都是趕到關外見顧臨之一面，可如今真的見到他的時候，她卻有些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了，神情略帶躊躇、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顧臨之，她唇瓣微啟半響卻還是說不出半句話。

她知道自己說出口的話語會是多麼強人所難……

也知道或許顧家根本就不願意蹚這一趟渾水。

沉默在書房中蔓延開來，顧臨之未曾開口只是垂首看著手中的摺子，可若是細心觀察便會發現這麼久他都未曾翻動一頁，分明也是有些心不在焉，半響過後，他將摺子徑自扔在了桌子上，清冷的語氣中是顯而易見的嘲諷，“皇後娘娘千裡迢迢而來，到底是所為何事，若是沒有旁的事情的話，我便不送客了，娘娘還是自行離開吧。”

京城有什麼些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世家的耳目，況且現在已經三日過去了，有些事情自然早就鬧得滿城風雨了。

聽見他毫不遮掩逐客的話語，葉清清清麗的眉眼間劃過一道慌亂，她現在早就無路可走了，她豁出一切、破釜沉舟決不能這樣灰溜溜回到謝虞之身邊，況且她還有血海深仇需要報，想到此，她的眼神變得果斷了一些，隨後直接屈身跪在了顧臨之面前，嗓音柔弱卻果決道：“兄長，實不相瞞，此次前來我有一事相求，當日謝家謀逆，謝虞之本就是反賊，繼位名不正言不順，還請兄長出兵清君側。”

聞言，顧臨之嗤笑一聲，俊朗的面容上全然都是對她異想天開的嘲諷，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的好妹妹還是沒有半分長進，真是讓他失望，他從椅子上起身一步步走到了葉清清面前，輕聲道：“顧明瀾，我憑什麼要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