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相問(二)(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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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相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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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對方一派坦蕩的神色,靈霄唯有苦笑。
他說道:“茲事體大,正清當會遣人探查,倘若衡文在延國真有不妥,也斷無坐視之理。”
以他立場,作此委婉的表示就已經夠了。但他還是忍不住多說了一句,這次則不是作為掌門:“謝師弟,你行事之間,也應多思慮啊。”
謝真輕輕點了點頭,然後道:“另有一事需正清援手,那淵山鎮印之中的情形,有何異常尚不清楚,最好能早日開啟鎮印察看一番。”
“六派雖有以半數決議開啟鎮印的約定,”靈霄深深皺眉,“但你應該清楚,這條規矩完全是為了防備淵山封印出了差錯才立下的。”
謝真道:“現在這樣,難道不算是出了差錯?”
看靈霄神色遲疑,長明也開口道:“這番提議,和王庭在凝波渡上提出的要求並不相幹。那時的情形另有原因——”
他略一停頓,把此節略過不提,畢竟仙門對淵山符刻石林動手腳在前,王庭反利用凝波渡奪回地脈在後,此種糾葛都不怎麼光明磊落。
“而如今只為應對天魔,”他道,“事急從權。”
靈霄垂目沉思,謝真也不催他,只等他思索。
良久,他才道:“此事對正清非同小可,我不能貿然決斷。”
這回答不算出乎意料,謝真和聲道:“天魔這許多年來都不曾現世,誰都沒見過那是何等情形,又難拿出實證來指認天魔化身,這對你正清也是為難,我十分明白。只是靈霄師兄,到了顯露端倪的時候,說不定就已太遲了。”
“數百年來,淵山始終是依據天魔的情形示警、開關鎮印。”靈霄面露無奈,“不在鎮魔期間,一旦開啟鎮印,會不會反倒破壞對天魔的鎮壓,我們恐怕並無把握。”
長明道:“因循守舊,或許無有大錯,但天魔豈會因為沒犯錯就放過我們?”
靈霄默然不語。謝真說道:“靈霄師兄,你也不敢全然確定,我這提議是否會令天魔脫身,又或者我是否被天魔影響而不自知,是麼?”
“……謝師弟,我一向敬佩你的品格。”
靈霄低聲道,“我靈霄願對你性命相托,哪怕事有不利,也不算什麼。可身為掌門,不可不作萬全考慮,我不能把正清引入無可挽回的境地中去。”
謝真想了想,並沒有被他語氣中的沉重所困,只是說:“那預先點好人手,在淵山左近守候,若有突變也能及時應對,這應當可以吧?”
“……”靈霄被這一句閃得差點沒回過神來。
他望著謝玄華,見對方神色裡,誠懇之意實是明明白白。面對這份連靈霄自己也覺憂愁無奈的疑心,他似乎絲毫不覺負擔,只是想著他們商討的這件事究竟能進展到何等地步。
旋即他又想道,是不是一開始他們想要的就是這個結果?這一番軟硬兼施的勸說,端的是取其上而得其中。
謝真看靈霄面上神色微微變幻,心裡著實也不是很有把握。
他何嘗不知道此行艱難,但造訪正清是他們不得不走的一步。王庭縱有百般能耐,想插手仙門中事,也是緣木求魚,事倍功半。
而要對付天魔,仙門的協力又不可或缺,至少總不能事到臨頭,還要分心和不明狀況的仙門爭鬥吧。
能摸準正清這只領頭羊的態度,差不多就成功了一半。謝真倒也沒想一次建功,以他對靈霄的瞭解,對方看似古板,卻不是固守教條之人,只要拿出真憑實據,要說服他就不難。
眼下若能交涉順利,屆時再查清天魔化身的謀劃,取得正清的助力才不是空談。
六百年前,天魔的威脅如霜天高懸,六派與王庭方能暫且拋去恩怨,立下盟約;六百年後,尚未到利劍加頸的關頭,仙門與妖族註定仍無法同心協力。說到底,一切都未曾改變。
他思緒遊移之際,靈霄卻像是有了決定。只聽他道:“正清人也非迂腐守舊之輩,更知道應防患於未然。謝師弟,你既已把當中疑慮攤了開來,我便也直說了——若能驗證你未受天魔的影響,我們之間齊心合力,或許能多些信任。”
謝真奇道:“正清還有檢驗天魔的法器?那可是好東西啊,這麼大用處,怎麼從沒聽過?”
他頗為疑惑,霜天之亂時就沒人搞得清楚天魔究竟是怎麼回事,那些魔軍和常人的差別也一眼可見,哪裡會有專門用來做這甄別用途的東西?
靈霄原本神情嚴肅,見他反應,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並非如此,這與天魔其實沒什麼關系。”
他示意身後牆上掛著的一張素軸,上以樸拙筆法畫著一隻鼎器,除此之外並無章印、題跋。
正清各處宮觀均供奉有儀鼎,謝真朝畫中看去,那方鼎四足雙耳,飾以水紋,正是儀鼎的形制。
靈霄道:“敝派弟子入門後經歷重重修習才能列入門牆,正式成為親傳前,還有一道關隘,是由正清自建派以來傳下的這尊法鼎施予試煉。在這鼎中天地內,摒棄一切外物,單只考驗心志,看弟子能否平心持正,秉持正道。”
“原來如此,有所耳聞。”謝真瞭然,“不過這是正清重寶,也能容許外人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