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面(五)(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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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風面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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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前輩……”
嘉木正要解釋情形,老琴師就抬手製止了他:“我方才都聽到了。這位道友說的是,先離開此處,我有一處別居,可以暫避。”
他氣若遊絲,語調卻沉穩,安撫了嘉木那亂糟糟的思緒。
白衣人也輕輕頷首,並無異議。嘉木雖對他來歷好奇得很,但此時也不是追問的時機,何況他剛剛出手相救,把正清的人逼退,姑且也算是臨時與他們綁在了一條船上。
等等,他心道,這人根本沒出去與那個正清的見面,正清就算秋後算賬,恐怕也只會找到他白嘉木而已……
他想想都覺得頭疼,手上倒是不慢,從短袍的好幾條腰帶中解下一條,兩下抖開,成了一襲寬大的鬥篷。只見鬥篷朝著老琴師身上一罩,青緞裡襯便如活物般蠕動起來,託舉著他的肩背、腰腿,像是有人扶著他一般,甚至不需動彈手腳,也能從椅子中站起。
從外表看,就只是個穿著灰撲撲鬥篷的路人,絲毫不起眼。
嘉木道了一聲得罪,操縱著這鬥篷帶著老琴師走了幾步,確信沒什麼問題。老琴師都忍不住贊了一句:“好東西。你們家的器法,真是一絕。”
“哪裡哪裡,前輩謬贊了。”
嘉木身上稀奇古怪的玩意一大堆,這鬥篷平時多用於搬運被打得不能自理的倒黴蛋或者懶鬼同門,偶爾也搬一下自己,這回難得派上正經用處,他不免有點小得意。
再從一枚玉環中放出了隱匿的術法,給自己改頭換面完畢,他轉頭一看,就見那白衣人若無其事,絲毫沒有要掩飾一下行蹤的意思。
嘉木:“……”
這會那正清的也不知道留沒留下什麼人跟隨,他剛想開口勸說,卻聽對方道:“你們去就是,我稍後就到。”
雖不知他的“稍後就到”是怎麼個意思,嘉木也沒工夫多問,就帶著被鬥篷架著的老琴師先走了。
一路上他提心吊膽,幸好無事發生,順順當當到了地方。
老琴師說的別居,其實是一處窄巷中的民房。懷熙城本來不大,這處街巷不至於粗陋,但與茶樓那邊不可同日而語,看著全不像是修士會踏足的地界。
嘉木看看左右無人,也不走門,跳牆進院。裡頭陳設樸素,只院裡一棵柳樹枝繁葉茂,在春風中網著一大片喜人的綠意。
老琴師道:“進屋。”彈出一片葉子,下了門鎖。
嘉木一路上以靈氣支撐那鬥篷,此刻略感疲乏,稍稍放鬆了對其的操縱,把老琴師半扶半抱地帶過門廊,放到他指的一把竹椅裡。
到此他才安穩了一點,收起鬥篷,又取出那調理雷火的玉鐲,思索接下來如何為對方穩定傷勢。忽見老琴師目光微微轉動,他警兆突生,扭過頭去,正看到那白衣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堂屋一側了。
“你……”
嘉木被嚇得不輕,他真是絲毫沒有察覺對方的蹤跡,好不容易把後面那句“你什麼時候來的”這種廢話給嚥了回去。
白衣人還是那副從容的語調,說道:“路上沒人跟著你們,可以放心。”
原來如此……嘉木鬆了口氣,跟著就有點不好意思起來。白衣人看似神秘,但至今為止,卻都是在幫他們。
老琴師咳了幾聲,低低道:“招待不周了。這位不知名姓的道友,多謝你出手相助,敢問你尋在下是為何事?勿要怪我心急,眼下情形總要問個清楚,才好說話。”
“本該如此。”白衣人道,“我聽聞柳先生也做信使,如今還是否能向妖部傳訊?”
老琴師面上現出愕然之色,頓了一頓,才說:“道友的訊息想來是有些年頭……早在十餘年前,我就已不做這信使了。”
白衣人道:“原來如此,是我冒昧了。”
“道友知道我名號,莫非也是我妖族中人?”老琴師問道,隨即自嘲一笑,“恕我眼力不佳,看不出道友的來歷。”
“是。”白衣人只答了一個字。
老琴師道:“雖不做信使,但昔日的聯絡還在,只是傳訊的話,我也能一試,權當稍微報答閣下援手之恩。不知閣下要傳訊去何處?”
“感激不盡。”白衣人道,“若是王庭,要多久?”
“王庭不算最遠……五日差不多。”老琴師算了算,“閣下要傳信給王庭中人,還是芳海那面的族民?到那邊從文書中被揀出也要一陣,送到收信人手裡,估摸十來天,總該到了。”
白衣人:“……”
嘉木在一旁聽著,看到白衣人聽了這回答之後就沉默了。他心想對方難道是嫌慢?可是這似乎已經夠快了,就是這先頭的五日,多半還是下了本錢,用了什麼特別的法子。
沉吟片刻,白衣人搖頭道:“多謝,此事之後再說吧。至於正清為何尋你麻煩,你可有什麼頭緒?”
這話一出,院中便安靜下來。嘉木看看白衣人,再看看老琴師,微覺不安,不動聲色地往老琴師這邊挪了挪。
他也搞不懂這突然冒出來的白衣人到底有什麼打算。要說他本是來找柳先生傳信的,如今都牽扯上正清,他還想要多管閑事,實在不像是個遊離在三部外的野生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