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終於降臨,喧囂一日的酒莊終於沉靜下來。

晴兒這幾日在梅二孃的酒莊幫忙,甚是不滿那些男人用色眯眯看她的眼神,似乎是要剝了皮看透裡子。

她曾想幾鼓作氣打瞎這些臭男人的眼,但來店的人越來越多,甚至出現了店裡的一波人還未離開,又來一波人,寧願在店門口排長隊曬日半天嘻嘻哈哈,也不願意離去。

就是這樣,梅二孃和晴兒忙得團團轉,等到華燈初上,兩人早已累得腰痠背痛。

“哎!我去做點兒好吃的,咱們姐妹好好犒勞犒勞。哎,原以為憑藉我這個老臉吸引一大堆男人吃火這家酒坊,沒想到姐姐不如妹子,妹子來的這幾日,日日客滿盈,你看看他們為了看老妹一眼,寧願在日頭下曬半日,都沒有怨言。我梅二孃不行了,老了,珠黃已老,無人問津。”梅二孃憑空發著牢騷。

晴兒莞爾一笑,白了梅二孃一眼,笑道:“梅姐,你說什麼呢!他們來還不是寵著你,寵著你罵他們幾句,你沒看到他們色眯眯地瞧著我,你就生氣,你一生氣就對他們開罵,你一罵他們反而越發興奮了。妹子只是一個陪襯,就算是為了看我,他們也是圖一個新鮮,等新鮮勁兒過去了,就不願意再來看我一眼了,還是梅姐好,滋潤溫柔又潑辣,要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的老顧客。”

梅二孃聽了晴兒這番話,雙眼很是奇怪地盯著晴兒看。見她並非說違心的話討好自己,也就知道晴兒到底還是想通了。本來晴兒忍不住跟許萍兒多年的姐妹情脆弱的如同初春的薄冰兒,被別的東西一熱就碎掉。晴兒前幾日還在為這份薄冰碎的姐妹情苦惱,沒想到這幾日已經想通了,竟然在臉上有了笑。

起初,梅二孃擔心晴兒受不了那些老粗漢子的調戲和眼神的無禮,所以,每每有人明目張膽地對晴兒無禮,她便上前對他們一頓罵罵咧咧,為的就是給晴兒寬心。沒想到,她卻不以為意,反倒從他們的眼中找到了女孩子該有的自信。

晴兒原本那份男漢子氣質無形中被改變了許多,女孩子的陰柔氣逐漸找了回來。

人呢,就如同毛竹,放在水裡,半腰裡會生根,栽在高山上,它的根鬚會一直往下扎,一直會扎數千丈。

在什麼環境裡會變成什麼樣兒。可見晴兒在那家人家裡受了多少冷落和委屈,才變成了一個冷冰冰的姑娘。

梅二孃心疼一陣晴兒,自然是這幾日的相處,早把她當做自己妹子看待了。

看到她,梅二孃忽然又想起了下落不明的劉病已,她心中暗忖:這倆小孩子倒也十分地般配。一個郎才一個女貌,若是到得一塊兒定然是十分地有趣。

“怎麼了,姐?”晴兒被梅二孃看得有些不自在了,急忙問道。

“沒什麼。”梅二孃剛要說些什麼,忽然看到一個糟老頭子拎著一個酒葫蘆搖搖晃晃要進門,她急忙起身,便把那醉漢往門外推,邊嘟囔到:“黑天了,黑天了,咋還來?回家給婆娘熱炕頭去,別冷落了家裡人,回去晚了矮板凳!”

那醉漢老頭兒呲牙笑道:“俺家裡的土炕還需要你去給熱乎來!”

“找打!看你的牙也不多了,乾脆我給你一個棍子全都敲掉!”梅二孃生氣地握起拳頭就要打。

“敲!你敲!你敲敲試試,你敢敲嗎?”最老漢一副本來就是上門惹事的賊臉,沒想到梅二孃果然生氣,正中此漢子的下懷。

梅二孃一時語塞,待在原地,不知所措。

此時,晴兒陡然朝著一個燒棒殺氣騰騰從屋裡衝出來。

醉漢見狀也不醉了,趕忙掙開梅二孃的手兒,撒丫子便跑。那個速度比後世的劉翔跑得還快呢。

梅二孃一看這糟老頭子之前的醉樣子果然是裝出來的,本來就是一副色膽心起,沒想到被晴兒一棍子打出了原形。

看著遠去的老頭子一身的狼狽樣,梅二孃“噗嗤”一聲樂了。

“好妹子,若不是你,又讓他佔盡了便宜,明兒個又有人說我閒話呢!”梅二孃竟是把這些受罪的事兒當玩笑話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