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蒲津(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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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命王騰、劉驥,率領氐、羌雜胡猛攻渡口晉壘,真說不上“輕鬆取下”,但激戰將至半夜,伏屍數百,重創者倍之,終於還是奪佔了渡口。主要是黑更半夜的,又當雨中,弓箭難以取準,陶侃的舟船就很難再配合陸地守禦了。最終陶士行見渡口難守,被迫接應殘餘步兵下船,啟碇而去。胡軍來勢甚急,落後的十多條舟船都被他們踴躍而登,殺盡舟中晉人,搶奪了過去。
不但奪取了渡口,還得著十多條船,劉粲等胡將之心,這才略微寧定了一些。
幾乎就在胡軍佔據渡口的同時,雨也停了,地面雖然溼滑,倒還不算太過泥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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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甄隨果然天不亮便即呵斥士卒起身,然後飽餐一頓戰飯,整隊洶湧下坡,於破曉時分抵近了渡口。
雙方距離還不到十里地,胡軍自然也探聽到了訊息,劉粲便命劉雅率四千步卒往攻,欲圖趁著甄隨立足未穩之際,一舉將之摧破。甄隨聞聽胡軍殺來,便令士卒止步,再次把立營之事託付給王澤,自率那五百銳卒,朝著胡師便直衝了過去。
他這一衝,反倒殺了劉雅一個措手不及,陣列未全,就被甄隨率部筆直透入中軍,險險殺至劉雅的馬前。幸虧劉雅乃胡中宿將,指揮作戰,韌性十足,好不容易才調動部眾,護住了中軍,並將甄隨那五百人團團包圍起來。
劉雅心道:喬車騎來說,被甄隨率數百精銳直透中軍,幾乎不免,我還當有誇大之辭,今日看來,毫無虛妄啊!這般勇將,如何晉人倒有,而我皇漢反無?
也幸虧他身後就是胡軍大寨,隨時可以接應,士卒因此戰心較定,不至於一觸即潰,且能有反噬之力。不象喬泰當日,本來就剛敗過一場,士氣低迷,那怎麼還能夠攔得住甄隨的猛衝呢?
甄隨見胡軍團團圍困上來,形勢對己方不利,急忙驅策士卒,返身殺透重圍。他這一頓好殺,斬殺胡兵胡將不下三百之數,但因為突得太靠前,又未能一舉而定全功,導致被圍,手下健勇也死傷了百餘人——可以說是一場蝕本的買賣。
甄隨既退,劉雅便即揮師往追,一直殺到尚未完工的晉壘之前。王澤命弓箭手仰射,略略逼退了胡軍,將甄隨接回陣中。可是這個時候,劉粲又命靳康率部來援,兩軍就此展開激鬥,反覆拉鋸達七次之多。
將至正午時分,豔陽高照,地面積水逐漸汽化,劉粲見狀大喜,便欲命騎兵前突,打算一舉擊破甄隨、王澤。然而忽得急報,說裴該主力已然接近了戰場。
裴該昨夜便在大荔城外下寨,遣人進城打探,知道夫人無虞,這才長舒了一口氣。聽聞甄隨已率師前往渡口,他便也不進城,一早拔營啟程,來援甄隨。兩萬大軍浩蕩而至,劉雅、靳康不敢抵敵,被迫在騎兵的側翼衛護下,收縮回營。
胡營中已然立起了高櫓,劉粲登櫓而望,見當面晉人約摸三四萬的樣子,不足己軍之半。
其實他算錯了,裴該把戰兵、民伕分得比較清楚,不似胡軍,氐羌雜胡貌似正兵,卻也要做苦力,民伕人等逢戰時也往往被授予粗陋的兵器,做炮灰頂上——這才是此際各方兵馬的常例。故而劉粲宣稱二十萬大軍,戰兵不到十萬,可在他心中,總是當作有十五六萬之眾來算的。部分兵馬留在了夏陽,部分守山口晉人故壘,還有部分折在了郃陽城下,如今在蒲津之軍,尚有十萬掛零,那三四萬晉人有何可懼啊?
劉粲心說當日在山口,陶侃之所以能夠與我對攻數日,是因為他身後是完善的營壘,卒有憑據,士氣便盛;如今晉人初來,倘若不使其營壘得完,純在平原對決,則我勝算依然不小。裴該啊裴該,汝若入援大荔,待郭默所部也來會合,再謀與我對決,勝負尚難預料,既敢輕率入平——這是汝的死期到了!
當然他也知道,己軍也是連續行進多日,而且才剛猛攻過大荔,又冒雨攻克渡口,士卒疲累,士氣也不高昂,若再搞全師押上那一套,則勇者、懦者相互牽制,定無勝算。因而聚集屠各、匈奴,及雜胡中勇銳者,發兵兩萬,來攻晉壘。
說是兩萬,其實第一線也就三四千人而已。因為即便平原對決,正面戰場也不可能鋪得太開,將領排程指揮,光靠揮舞旌旗是下達不了太複雜的指令的——士卒多是文盲,能夠辨識的旗號也很有限啊——往往還需依靠騎兵傳令;則若相互間隔太遠,騎馬來去,必誤戰機。
劉粲使劉雅在左,王騰在右,命其弟劉驥統率中軍,擺開陣勢,浩浩蕩蕩便向晉陣開來。看看抵近,裴該才動。
戰陣之常,乃是雙方各自立營,然後揮師前出,大抵要在中間位置相接觸,展開激鬥,倘若一方距己營過近,則不便排程,容易被對方壓著打。然而裴該初來,喘息未定,哪有營盤可恃啊?因而不敢過於前出,匆忙佈陣,以待敵來。
加上敵眾我寡——不能光看眼前這兩萬人啊,我也得留兵做預備隊,不可能全數押上啊——他只能暫取守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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