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商人又來了(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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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之正兵,最初只有“風、林、火、山”四營,再加一個部曲隊五人為伍,五伍為排,五排為隊,五隊為營,是一營還不到七百之眾。其後陸續擴軍,將原本的一營擴充為左中右三營,兩千餘人;再然後營下設部,則每一小營就有兩千之眾。如今“風、林、火、山”十二營,再加郭默“雷霆營”、北宮純“騏驥營”、李義“灞上營”(曾在灞上整訓,故此得名),以及裴該的部曲營,總兵力超過了三萬。
正兵之外,臨時應役的農兵,以及新近收編麴允、索所部和雍州各處戍卒,即所謂的“輔兵”,則不下五萬之數。
隨著軍隊數量的擴大,加上裴該已然入朝執政,荀崧等人便即建議,將各營擴建為師,甚至於軍。根據周禮,五百人為一旅,五旅為一師,五師為一軍,則一軍為一萬兩千五百人,“王六軍,大國三軍,次國二軍,小國一軍”。
然而裴該卻並不打算更換以“軍”的名號,因為這個字國家色彩太過濃厚換言之,我若命軍,那就徹底是“中軍”,是朝廷的部隊啦,不是我裴某人的私兵……師、旅之名同理,故此藉口新軍制與古禮不盡相合,婉轉地駁回了荀崧的建議。
如今蘇峻以副營督的身份,將兩千徐州老兵返鄉,一路上都在琢磨,我也得起個威風堂堂的營號才成,一則鼓振士氣,二來也跟舊“劫火營”相區隔。可是起什麼名目好呢?孫子云:“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震。”裴大都督已命“風、林、火、山”四營,外加一個“雷霆營”,隔過了“難知如陰”,可見那名字不大好起。即便如此,說不定大都督哪天就能想出好名字來呢?我若妄佔“陰”字,必為所嫉。
那麼學“灞上營”以地為名好了,叫啥呢?“徐州營”?大都督的主力皆自徐州而出,我若佔了此名,大家夥兒非跟我急不可。“東莞營”?聽上去不怎麼威風,而且貌似只能侷促於一郡之地……
直等在公來山麓摧破了青州兵,蘇峻猛然間想到,“公來”這名字不錯啊。以此為名,一來紀念成營後的第一戰,也是第一次大勝仗,二來麼我今來此,是不是預示著日後有公侯之份哪?
於是便稱“公來營”,傳書裴該,請求允准。這個“公來營”的旗幟,則設定為青底火鴉旗“劫火營”旗為赤底火鴉,故其鴉色黑,“公來營”的火鴉則是大紅色的。火鴉是為不忘身出“劫火”雖然自立出來,而且相隔數千裡之遙,蘇峻也怕甄隨挑理、謝風不快青底之意則是:我必要焚盡青州,斬下曹嶷那賊胚的首級!
況且青為木色,木在東方,與自己所處的位置也很契合。
蘇峻摧破青州兵後,便即北進收復了劇、廣等縣,屯紮在青、徐兩州的邊境線上。郗鑑上報卞,卞望之即署蘇峻為劇縣令,領州武猛從事,使其總統徐州機動兵馬等於允許蘇峻自己募兵,以充實“公來營”。
再說劉巴戰敗,逃回廣固,在曹嶷一再追問之下,無耐只得將蘇峻之言合盤托出。曹嶷聽了,雖然惱怒,卻不發作,沉吟半晌,方始嘆息道:“若青州俱平,何怕小小的蘇子高,而今……”隨即派人前往掖縣,灑掃和守護蘇峻祖宗的廬墓。
至於再發兵前往徐州去報仇?他壓根兒就不敢起這個念頭。
蘇峻去後,裴該在長安,這一日接見了一位遠來之人正是那位吳郡出身的商人鬱翎。
裴該對鬱翎很客氣,還問他:“卿有字否?”
鬱翎趕緊拱手回答說:“草民亦曾讀詩書,自然有字草字子羽。”
裴該笑一笑,便問:“子羽自蜀中來,何以奉我?”
鬱翎此前被胡軍堵在黃河渡口,貨物都被劉敷扣下,要他到平陽去支取酬勞,他倒是真去了,可是很快的,傳言劉、劉曜即將揮師殺來,平陽大亂,然後又聽說了劉敷被晉人所殺的訊息……怎麼還可能拿得到貨款啊?至於派去給徐州軍傳遞訊息,想撈點兒補償的從人,卻又一去不回,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無奈之下,只得尋機西渡,在故漢上郡內向氐、羌收購了些毛皮、獸骨,然後南下樑州,去換蜀錦梁州已為成漢所佔,自有蜀錦出售。這回他就是帶了幾車蜀錦返回關中,聽說裴該已執晉政,急忙戰戰兢兢地上門來求謁。
一方面,身為下賤的商人,若沒有官府做靠山,別說做大了,恐怕連保本兒都難,裴該這條大粗腿是一定要抱上的;但同時,裴該終究已經不是昔日守牧一州的刺史啦,貴為車騎大將軍、錄尚書事,他還肯不肯照應我們這些商賈呢?鬱翎心裡實在沒底。
然而商人向來是最喜歡冒險的,從來風險大,則收益也大,若有五倍之利,刀山敢闖,火海能越,若有十倍之利,我把祖宗骨頭都能刨出來給賣嘍!故此大著膽子,準備好了禮品,還是跑到裴府來投刺了。
裴該雖然讓他在門口坐等了好長一段時間,但見面之後,態度還算熱情,而且竟然口稱鬱翎之字。鬱子羽不禁連骨頭都輕了三分,趕緊稟報裴該,說我才從蜀中來,備下了上好蜀錦二十匹,奉獻給裴公。
裴該聞言,輕輕“哦”了一聲,卻貌似不是很高興的樣子。鬱翎以為他嫌禮物輕,趕緊解釋說:“裴公前番北伐,入於河南,草民不慎陷身戰場,而為胡寇將貨物擄去,幾乎一錢不名。好不容易轉賣氐、羌皮毛、獸骨等,自梁州運來些蜀錦,上品唯此二十匹,餘皆粗劣,不敢奉獻……”這當然是瞎話嘍,同樣的好貨色他起碼還私藏著四十多匹呢。
“今裴公既定雍州,若能容草民商隊自由往來,蜀道我已打通,自可源源不斷,將蜀錦供輸關內異日之奉獻,必然百倍於此數也!”
你可別嫌禮輕,我這才剛開始做蜀錦買賣,只要你肯支援我,等我把生意做大了,自然讓你抽的頭也會更多啊。
裴該笑道:“我非貪卿奉獻,卿若有好貨,而我皆取之,則與胡寇何異啊?只是蜀錦雖美,卻非長安所急需,卿販錦來,恐怕不易賣得好價錢……”
蜀錦是很高階的絲織品,價格也貴,可如今長安城內,多為士卒,少有平民,豪門顯宦也不多雖說是在逐漸增長之中蜀錦的市場相當有限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