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空城計(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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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貓撲中文戰馬才一掉頭,裴該就不禁在心中長嘆道:“完了!”早知道我就不到蔣集崗來啦!
他雖然把指揮全權都交付給了劉夜堂,但自己一軍統帥的地位是不會變的,立於陣中,必然成為眾兵卒關注的目標,大纛向前,則人人奮勇,大纛若縮,必士氣跌落……如今自己這麼一跑,無疑大纛也會跟著跑,那還有可能繼續保持陣列不散嗎?
說起人心、士氣這類無形的因素,裴該終究身帶著兩千年的經驗,不論執行經驗,僅僅認識程度,真不比當世名將為差。
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那些以為只要人多就能打勝仗、士氣易鼓而難洩——或者起碼己方是如此——的廢物,即便是武人,估計水平也比王衍之輩高不到哪裡去。
所以裴該當即便意識到:這仗敗了,而且敗得很難看!我怎麼就如此倒黴呢?
初次將兵就吃這麼大一個虧?不但未能挫敗敵勢,而且這一敗逃,說不定連淮陰城都難以守備,經年心血,將瞬間化為烏有……如今只能期望敵軍數量不多,還無法快速掃蕩整個淮陰縣,我趕緊領著殘兵逃去射陽吧……然後,便只能行向王導求救了……想必敗報傳至建鄴,王茂弘一定笑得很開心吧。
眼前不禁浮現出王導那張嚴肅剛正的面孔,雖然完全想象不出那廝得意地笑起來是什麼德性,但……不行,我丟不起這個人!
裴該一面嘗試勒停坐騎,一邊在心中默默地算計,最終下定決心:老子不退!
就去守淮陰城,能守一天是一天,倘若祖逖聞訊能夠及時趕回來,或許尚有亡羊補牢的機會;否則的話,戰死就戰死了吧!
此番穿越,已經相當程度上改變了歷史了:祖逖提前北伐,石勒延後建基,郗鑑落於敵手……說不定蝴蝶翅膀效應傳播,就能比原本歷史的走向要更好呢?
倘若如此,死又何憾!而即便歷史程序沒能變好,反而更加糟糕,反正我死都死了,也就不必去喟嘆啦。
他忙著勒停坐騎,但是坐騎奔跑之勢才剛一緩,就又被敗兵所衝,再次提速,裴該的馬術雖然已經有了一定的基礎,終究不是打小便生在馬背上的胡人,結果勒勒停停,停停走走,等終於徹底穩住了坐騎的時候,一抬頭,前面都已經是淮陰城西門了。
好吧,終於逃回來了,趕緊進城去防守吧。眼瞧著西門緩緩開啟,吊橋放下,敗兵們一擁而入。
當然也有幾個膽大一些的,瞧見都督停了馬,便即圍將上來,挺械守衛——也有空手的,因為武器早跑丟了。
裴該一瞧這樣可不成,士氣如此渙散,即便都逃進城去,恐怕也沒啥膽量登城禦敵啦,耳聽得城上隱約傳來卞壼的聲音:“使君請快進城!”裴該不禁把牙關一咬,當即撥轉馬頭,然後踩著鐙直立起來,高舉竹杖,扯著嗓子大叫道:“都不要亂,有序進城!”他終究是一州之長,全軍之帥,這一聲喊多少發揮了一些作用,聚攏到身邊來的兵卒越來越多。
裴該隨即跳下馬來,大吼一聲:“都是這孽畜,載我脫陣,罪不可綰!”隨即拋下竹杖,就腰間抽出刀來,用盡平生氣力,朝著馬項就是狠狠地一刀捅去。
刀入皮肉,鮮血標出,那畜牲慘嘶一聲,當即側向軟倒,倒扯著裴該一個趔趄,趕緊鬆手放刀——他實在沒力氣再把刀拔出來了。
又是馬嘶,又是血標的,這一幕驚到了眾軍,還在跑的逐漸放緩了腳步,聚攏在裴該身邊的也就此略略定下神來。
只見人影一晃,甄隨又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了,一把揪住裴該的膀子:“都督快走!”裴該喝道:“休得慌張!”隨即問他:“劉夜堂何在?”
“率部斷後,但恐不能久——都督還是趕緊進城去吧!”裴該一伸手:“將汝的刀與我。”甄隨聞言愣了一下,低頭瞥一眼自己手中武器,隨即鬆開裴該,順手從身旁一名小兵手裡搶過刀來,交給裴該。
裴該接過刀,
“刷”的一聲便朝脖子上一撩,眾人驚呼聲中,卻原來只是把帽纓給削斷了。
隨即他一把扯下頭盔,又再扯下巾幘,狠狠地擲之於地,大聲說道:“後退者斬!我雖為一軍之主,亦不能外于軍法,理當割發代首!”這當然是學的曹操,為的是嚴明軍法,也穩定人心。
當下一把揪住自己的髮髻,
“刷刷”兩刀便即割斷,然後俯身撿起巾幘來,重新戴上——因為披頭散髮的實在太難看了,你就這麼一副狼狽相,還怎麼可能得到士卒的尊重?
一邊整巾幘,裴該一邊關照甄隨:“汝速速整列,有序入城,以免胡騎追來,眾皆喪命。”撤和逃終究是不同的,有序撤退速度反而會比較快,真要是敗兵蜂擁入城,人人爭先,說不定就造成
“交通堵塞”了,最終誰都別想回到城裡去。甄隨說:“都督請先……”裴該朝他一瞪眼,大聲喝道:“我為主將,自當斷後。如有一卒尚未入城,我絕不入!”聲色俱厲,眼中若要噴出火來。
甄隨自從跟了裴該,還從來沒見主人發過那麼大火,臉色如此猙獰,即便他再怎麼渾不吝,也不禁略略打了個寒戰。
而且甄隨相貌粗豪,其實人很聰明,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主將坐鎮城門前,先讓士卒整列進城,是最佳的解決問題的辦法——你要是先走了,後面我還能否彈壓得住,實在要打個大大的問號啊!
無奈之下,只得躬身領命。——————————支屈六算不得當世
“名將”,但終究是一員
“宿將”,對於戰場節奏的把握頗有一定水準,再加上他天性粗豪,不甚計士卒死活,故此鳴鏑才響,當即指揮所部,從正面對晉陣發起了猛烈的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