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乾坤一擲(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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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曜退兵的訊息已然得到了證實,但誰都不知道他會不會再殺一個回馬槍。而且劉曜、劉粲兩虎相爭,雖然肯定會削弱胡漢國的實力,但就怕太快分出勝負來,到時候勝者肯定還會率兵前來攻打長安。
再者說了,就長安目前的狀況,你就算給他們一兩年的和平時期,恐怕也恢復不過來啊!
因此梁芬就責備裴該,說你別說笑話,你既然來了,怎能毫無建樹就走呢?裴該急忙拱手道:“梁公教訓得是,是該言辭不當……”隨即話題一轉:“因在該看來,今關中各郡國皆自行其事,而麴公雖為大都督,卻屢次為胡寇所敗,則該雖入關,何以自處啊?
“若留鎮長安,長安暫時無警,徒費糧秣而已;若欲固關中之守,則實不願受麴大將軍所制——該自興軍以來,每戰必勝,攻無不克……”當然這話裡是有水分的,但可以說除了最初的蔣集崗一戰外,徐州軍確實再沒有遭受過太大的挫折——“若麴大將軍以亂命驅策該,則恐一世英名,付諸流水……”
索綝心說你個小年輕有啥盛名可言了?忍不住插嘴道:“從來無必勝之戰,無常勝之將,麴恭克亦曾兩敗劉曜,又豈能因偶爾挫折而輕覷之?”
裴該笑笑:“戰無必勝,則先避之,候吾可勝,乃進取之;將無常勝,然雖遇挫而不損其勢,敗而能整,始為名將也——麴公可能當此言否?不若索公,建興元年受命應援麴公,敗呼延莫,二年再退趙染,何嘗有敗績?麴公前後敵對劉曜,唯兩場勝戰,皆仰索公之助也,安得貪功為己有?”
索綝聽了這話,不自禁地就把腦袋給揚起來了,就聽裴該接下去說:“是故該不明白,何不召還麴公,而使索公出而禦敵?若索公為帥,該願馳驅馬前,以為前鋒!”
索綝心說我也想啊!每每聽到前線的敗報,我就心裡起急,但問題我和麴允若是交換一下,他不但立刻就能掌控了朝政,而且說不定一轉眼,還會把天子送到上邽去……到時候我又何以自處?於是敷衍道:“綝受天子詔為宮城都督,不便遠離長安。”
“既如此,洛陽已復,何不歸天子於故都?”
索綝心說我就怕這個……他和麴允手下都是關西兵馬,一旦脫離故土,就怕不好掌握;再者說了,倘若河南沒有足夠強大的勢力還則罷了,如今祖逖收復了河南,肯定已經密植根基,到時候一旦天子返歸洛中,祖逖肯定會壓到自己頭上去。我是想把祖逖收為“守戶之犬”的,怎麼能接受走狗端居上首,我倒要朝它行禮呢?!
“昔劉曜破洛,聞將宮室皆焚為灰燼,則天子若歸,居於何處?”
“該行前,已與祖士稚商議過,即刻修復洛陽宮室,以待天子之歸。”
“洛陽非長安可比,城池寬闊,宮室雄偉,不知多久能夠整修完成?”
“期以一歲可也。”
索綝撇嘴一笑:“我看未必。河南殘破,戶口流散,勞役不足,錢糧不繼,即三年亦未必能夠修復洛陽——且待宮室、城防皆完後,再議歸都之事不遲!”
他這反應,本也在裴該意料之中,當即笑笑:“如此,該請荷營建之擔,歸洛修宮。”
索綝說也無不可——“然關中不可不固其勢,以防胡寇再來——命祖士稚率兵入關,替換裴公可也。”
裴該一攤手:“即祖士稚來,亦如該前所言,若守城則徒耗糧秣,欲固關中則必奉麴公之命——該即不願,況祖士稚乎?”
他就咬定了麴允這人不能打——倒也是事實——所以無論我還是祖逖,全都不服他,不可能在他麾下作戰。反正麴允不再眼前,隨便裴該怎麼編排,想必索綝和梁芬也是不會光火的。開玩笑,索綝若是在意麴允,兩人能夠同心一意,關中肯定就不會是如今這般懊糟局面啦!
“二位,二位,”梁芬趕緊擺手,阻止裴、索二人繼續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論下去,隨即他就問裴該,“若欲挽留裴公,以實關中之防,裴公有何需求,但可明言無妨。”
裴該心說這才對嘛,你們總是問不到點兒上,我一肚子話都不好意思明擺出來,當即笑笑:“該有上中下三策,還請二公斟酌。”
他說上策是——“召還麴公,使實長安之防,而以該都督雍州軍事,北御胡寇!”
索綝搖搖頭:“不可……且麴恭克必不受命。”你以為我不想把麴允召回來,換個能打的人上去嗎?除非我交卸錄尚書的頭銜,讓他來當這個家,否則他傻啊,豈肯交卸兵權?
梁芬問道:“中策如何?”
裴該道:“安定、新平、扶風、始平四郡國,各擁兵馬,逡巡不進,且不輸貢賦久矣,請皆罷其守相,聚集兵馬,我與麴公分道御胡!”
索綝輕輕嘆了口氣,態度竟然變得溫和了一些:“裴公所言,實為至論,然而……不易行也。安定太守焦嵩、新平太守竺恢、扶風相竺爽、始平相楊像,皆昔麴恭克請加徵鎮號,甚至於侍中、常侍銜者,乃各驕橫,不從朝命。且若罷之,麴恭克必不肯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