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安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是在醫院。

準確而言,是被吵醒時在醫院。

她只記得自己陷入在一片混沌當中,思緒也沉沉浮浮沒有定數。誰知在這樣的迷濛中,她聽見了啪嗒啪嗒的聲音,十分有規律。

她聽著先是覺得新奇,而後莫名地就有些煩躁了,到最後竟然變得難以忍受,直接從夢中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時,入目是一片雪白。

分辨了半響她才認出來,那是毫無汙漬的天花板。

然後她又花了半分鐘的時間,才漸漸意識到自己在醫院,身上穿著的是藍白條紋的病號服。看著病房的模樣,應該是個單人間。

接著林嘉安又耗費了十多秒的時間,才分析出那個吵醒自己睡覺的啪嗒聲是什麼。

她幽怨地轉了個頭,用著同樣幽怨的目光看向聲音製造者——秦子臻。

秦子臻正端著一臺商務本、戴著第一次見面時的銀邊眼鏡,纖長的手指在鍵盤上敲動著,神情很是認真。

倘使他是個陌生人,林嘉安能看這個場景看很久。

可他擾人清夢,那麼這個場景就變得不那麼美好了。

而且偏偏始作俑者沒有半點自覺。

盯了大概有一兩分鐘,秦子臻才終於肯把目光分給林嘉安一些。

看見她正看著自己,秦子臻放下了手中的電腦,隨後半抬眼鏡,揉了揉眼睛之後又放了下來。

他站起身舒展了一下四肢,然後走到了林嘉安的床頭。

“醒了,嗯?”

林嘉安半撐著自己的身體,坐起來了一些。“沒死,放心好了。”

“而且那個地方沒有監控,你們兩個只要串通一下說辭,我就是自己落水的,那麼和你小情人一點就關係都沒有了。”

秦子臻皺了一下眉,不知道是不喜歡還是不習慣,林嘉安用這樣尖銳的語氣和他說話。

“什麼叫做和我的小情人一點關係的沒有了?”

林嘉安聽著冷哼一聲,心中暗道:果然秦子臻不會相信,白璉會做出把自己推下水這樣的骯髒事情。

她正想說些什麼,又聽秦子臻說道:“阿璉不是我的小情人,我們只是……”

他頓了一下,像是在斟酌用什麼詞語來形容他和白璉的關係。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林嘉安沒想到秦子臻的關注重點居然在這裡,但她還是嗤笑一聲:“不是小情人你叫的那麼親熱?就好比魯迅說不認識周樹人。”

秦子臻聽後沉默了幾秒鐘,然後做出了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林嘉安你是在吃醋嗎?”

他俯下身子,靠近了林嘉安一些。“你還說對我沒有任何想法,嗯?”

秦子臻灼熱的鼻息悉數噴灑在林嘉安的臉上,她如臨大敵,撐著身子往後快速地退了幾下,拉開了距離。

“秦子臻你會不會太自以為是了一些?”

“我並不想知道你和白璉到底是什麼關係,我只想告訴你,我落水的始作俑者是她。”

說到這裡,她又自嘲地笑了一下。“雖然你並不會做些什麼,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知道,我才是受害者。”

她又抬著頭對上了秦子臻冰冷的視線,“不要白璉顛倒黑白地一哭,你又覺得是我的錯了,又開始找我麻煩了。”

“雖然我對你沒有什麼好感,但我認為你還是有那麼一點良知和底線的。”

秦子臻沒有第一時間回話,兩人就在沉默中較著勁,幾乎封閉的病房內氛圍竟是劍拔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