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銃手,是不是能動手了?”

“車炮營再次請示,是不是現在開炮?”

每一排火銃聲響起之後,張全斌的耳朵就是嗡嗡的響上一陣子,在這個時候,似乎整個戰場都是寂寂無聲,連一點兒聲響他都聽不到。

很多人關注著新軍將士上陣是否會緊張,卻不曾想過,做為以標統帶一營將士營官們,儘管經歷過戰陣,但讀力為將帥,帶領這麼強大的力量於戰陣之上,心中的緊張,比起士兵來,卻是隻高不低。

但越是如此,張全斌在此時心中卻也是一片清明。

無論如何,自亂陣腳的事情是做不得的。

三個營官,金千里資格最老,但論起指揮實力等全面的衡量上,是在曹慶和張全斌之下。

而且金千里也沒有加標統,只是一個營官的身份。

張全斌和曹慶是標統營官,眼前這一仗打好了,將來升協統也是必然之事。兩個營官資歷相當,指揮水平也都極高,但在此時臨陣之時,曹慶卻自覺把居中指揮的權力讓給了張全斌。

一則,是曹慶資歷稍微弱了一些,二來,便是張全斌姓格溫文儒雅有大將之風,三營將士全部賓服。

曹慶卻是姓烈如火,他的指揮風格自己也覺得不適於全域性,只適合自己一手帶出來的部隊。他的營,有八成是自己的老底子,只有火銃手等一些兵種是從外營挑出來的。

這種自信,倒也是別的營頭的營官們遠遠不如了。

這麼一來,張全斌便是負有全域性責任,這種責任不是朱慈烺和清江行營賦予的,而是將士們自發決斷。

平虜軍畢竟太特別了,不是孫傳庭所能瞭解和指揮的,在這一層上,算是三營將士和車炮營的將士自己給太保大人玩了一個小小的花招。

不然的話,大小事情都得請進孫傳庭來決斷,那可就是真要了命了。

此時訊息紛至沓來,張全斌自然也是十分緊張。不過,他高舉的右手卻是始終不曾放下,不論是大炮,還是突擊,或是使用營中的秘密武器,還都不到時候!

…………明軍的陣勢基本穩著不動,對面的清軍將領們卻是越發的焦燥起來。

這一場排槍對弓箭勝負天平,正在向平虜軍一方傾斜著!

一輪箭雨過後,對面又是舉起了槍口,黑洞洞的槍口就似乎指向自己,隨時能射出要命的彈丸。

就在這種瞄準等候的幾息間的功夫,所有的清軍射手們都是面色發白,身形僵硬,就算是有閒暇開弓射箭的,也是緊張的無法拉弓。

這種相距不到百步,對面舉槍若有對面槍斃的打法,對一支冷兵器軍隊來說,在神經上的考驗實在是太巨大了,就算是清軍這樣的當世精銳,也是難擋這樣的精神壓力。

“不能再等下去了!”

博洛掌握著戰場情形,前方的情勢他十分清楚。他本人在四百步左右的距離,所有的精銳將士也都下了馬,由跟役們照料馬匹,重甲將士們則是站好佇列,預備衝鋒。

原本應該再等一會兒,等弓箭手把敵軍陣線射殘,打亂,然後再由主力衝鋒,但現在的情形,再對射下去,恐怕旗下的精銳射手就要全部折損在這一役了。

事實上清軍的死傷已經在射手們的接受範圍的邊緣,到目前為止,射手們快射七輪,力氣消耗極大,已經只能慢射,慢射兩輪,對面的火銃也是打了兩排過來,速度和殺傷仍然是如清軍第一輪射箭時一樣。

如此一來,清軍射手集團上下信心全消,而且身邊到處是死傷的兄弟袍澤,傷亡極為慘重,再對射下去,清軍射手部隊潰敗是必然之事。

這麼打下去,就是白填人命了。

打到現在,清軍和明軍的傷亡比是一比三,平虜軍死傷少在乎有重甲和盾牌的掩護,清軍的傷亡重,則因為平虜軍火銃手訓練精良,在箭雨之下,仍然能保持最快速率的射擊速度和精度,再這樣打下去,就必定會打成一比五,一比十,甚至更高的傷亡比。

雖然現在清軍還堅持對射,但再往下去,必定是比眼前更悽慘十倍百倍的結果。

因此對射已經是無益之舉,博洛右手猛揮,已經決定叫主力衝陣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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