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一邊拍門,一邊高聲叫喊。

龔鼎孳只覺得頭暈沉沉的,身上每根骨頭都疲乏的很。從清江過來一路是筆直寬闊的官道,就算這樣,五百里的路程三天多的功夫就趕了出來,這在以前除非是走水路,而且要一路順風才可以。

當然,送急遞軍報的急遞官兵跑的比這還要快,曰行四百里或是四百里加急都可以,但那是換馬不換人,跑死馬為止,這裡大隊人馬,一天二百里的速度,簡直就是神速。

不過想想張全斌和曹慶幾個,從會議結束,第三天就起行動身,聽說是七天功夫三營兵就趕到了徐州城中。

每天行程在六十里以上,這個行軍速度簡直令人驚駭。

輜重營的官兵十分得力,車輛充足,每個輜重營都有大量的挽馬和騾子幫助運輸,大車更是造了極多,每營都有數百輛大車,三營步兵的輜重,包括甲胃、糧食、藥物、繃帶、雜物、火藥、箭矢,小型火炮、炮子等,全部由輜重營來運輸。

普通的將士只是扛著自己的鐵戟長矛或是火銃,然後是自己隨身的水壺和雜物包,火銃兵還有裝子藥的大小不一的皮囊,少數的強弩兵最為輕鬆,他們的弓箭撒袋箭壺都由輜重車裝運,自己只需佩一柄短刀,揹負強弩和弓箭行走就可以了。

就算是輕裝,每個士兵負重仍然在十五斤左右,大軍出行時龔鼎孳在一邊看著,但聞沙沙的腳步聲,如夜晚春蠶活動時的聲響,很快,三營多兵就走出了大營,所有人都穿著深灰色的做戰訓練服,矛戟如林,猶如一條蜿蜒行進的巨蛇,很快就消失在了晨靄薄霧之中。

當時他和諸司的人都默然觀看,所有人都被震動了。

訓練時是一回事,眼看著大軍出征時的這種景像,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長久的體能和行軍訓練並沒有浪費,最少光是這行軍速度,在新聞司的筆下,又可以引發一陣議論的熱潮了。

“龔大人,龔大人!”

外面敲門聲越來越急,客棧的人早開了門,此時靴聲囊囊,已經到了龔鼎孳的住處之外。

“來了。”

龔鼎孳披衣起身,開啟房門,被人吵起來,他臉上的神色自說不上好看。

外面是一個明盔亮甲,打扮的十分英俊的青年武官,見龔鼎孳出來,一張英俊的臉龐抬的老高,面色也是十分冷峻的道:“太保聽說龔大人已經到了,傳令大人即刻到大軍行轅說話。”

“哦,我這就去。”

“末將就在外頭等。”

也不等龔鼎孳說什麼,這個孫傳庭的中軍旗牌官又矜持而冷淡地點一點頭,然後便轉身離去。到了院外,卻和十幾個盔明甲亮的騎兵全部翻身上馬,一起打量著這小小客棧裡的情形。

被人這麼輕視和冷遇,再加上孫傳庭的命令,龔鼎孳又急又氣,匆匆忙忙的換好衣衫,胡亂擦拭了一把,便和手忙腳亂的部下一起出門,在外面,車輛也早套好了,顯然是這個冷傲的中軍旗牌官的自行主張。

“孫大人雖是督師,不過本官並不屬孫大人直管。”在院外,龔鼎孳也是昂著臉,對這個中軍旗牌官道。

“這個請大人向太保解釋,末將可管不著。”

“這個是自然。”

彼此動了意氣,自是一路無話,只有直穿徐州城池,向著孫傳庭所在的地方趕過去,穿城而過,又趕了近二十里地,午飯也不及吃,一路風塵僕僕,所有人都是變的心浮氣燥起來。

幾輛大車嚴重拖累了眾人的行進速度,道路年久失修,中間凹下去很深,兩側全是浮塵,行動起來,十分困難。

龔鼎孳的隨員又多是文官,騎馬慢的很,就這樣,也有不少人叫苦。

便是龔鼎孳自己,跨下也是十分疼痛,恨不得騎一會兒就下來步行,所以速度提不起來。如果不是和這個武官頂住了牛,賭這麼一口氣,怕是龔鼎孳非要下令暫休,等眾人的體力恢復了再說。

他是奉太子命來協助提調軍需,可真的不是孫某人的部屬!

到了傍晚,放眼看去天蒼蒼野茫茫,除了可疑的幾縷炊煙,根本看不到任何大軍駐紮的行跡。

雖不願和這旗牌官說話,龔鼎孳還是忍不住問道:“太保今天不是在漯河鎮紮營?剛剛我們已經路過了呀。”

“回大人的話,”旗牌官道:“早晨是在漯河,派末將出來時已經拔營起寨,如果我們現在宿營,明天中午能趕上,如果連夜追,再過一個時辰就能攆上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