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南方 第一百三十六章 南京(24)(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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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也確實是如此,東南諸省,雲貴兩省在明朝財政裡是一點指望不上,不但不繳賦稅,朝廷每年或多或少要賠補一點兒,不然的話,西南土司鬧起事來,花的銀子可就不是那麼一點了。
其實雲南是極富的地方,有鹽有銅,土地水利不及江南,但比起貴州強過百倍。大西軍經略雲南幾年,又養出一支強軍出來,然後兵鋒所及,兩廣,湖南,陣斬名王,根本之地,就在雲南!
但當時的人看不到,也沒有這個魄力,先去了雲貴兩省,然後湖南湖北,一個正遭兵災,一個也被張獻忠禍害的不輕,地方上督撫也得有標兵鎮守,賦稅上繳有限不說,還得朝廷賠累一點本維持的下來。
好在本色能上交一些兒,別的也就甭想了。
閩浙,福建已經是鄭芝龍的私人地盤,水潑不進,加上沙地近海,收成有限,就是一個窮省,整個東南財政,其實就是靠的南直隸和浙江、江西等地,加起來,本色幾百萬,折色七百萬,通盤算下來,就是這些,再多一點也是沒有!
馬士英久任封疆,一直也有入主中樞之志,在他看來,能他孃的維持現在的局面就已經是燒了高香,還七想八想的,非弄出事來不可。
“開源”不可得,能想的辦法也就是節流。
歷史上的弘光小朝廷可沒有節流的想法,各藩鎮撒漫要錢,弘光本人沒有什麼想法,自己縮在宮裡,只顧拿錢修造南京宮室,說他是副庸之主,也沒冤枉他。史可法自己拼了命的給幾個強藩買好,銀子糧食要了就給,還幫著各藩哭窮,結果一年不到,財政上就限於破產,到清軍南下的時候,南京戶部裡頭空空蕩蕩,戶部的賬花子一算,存銀也就是一千多兩!
現在宮室不修,只用極少的銀子修外朝,已經是開了節流的先聲,底下又將是怎麼著個節流法,這,倒是馬士英十分關切的了。
至於練兵,聽說太子帶的內操所改的六率兵很不壞,但在近乎兒戲的冒險後,吞併的劉澤清所部似乎有點兒吃啊……
這兵是怎麼個精法,將又怎麼個強法,不知道那位小爺,肚皮裡打的是什麼主意?
身為一個野心勃勃的政治家,馬士英心中清楚,自己能坐上軍務處總理大臣的位子,怕還是皇太龘子的意思居多,而太龘子為什麼賞識垂青,甚至不計較率眾擁立福王的過錯而照常信任,在馬士英心裡,也是一個不可解的迷題。
有個隱約的想法,便是皇太龘子藉著大用他,安撫曾經擁立福王的諸藩和地方勢力。畢竟,皇帝和太龘子下落不明時,擁立福王是大多數人的共識。
如果窮治此事,或是表露出有一點介意,恐怕就會大失人心!
但這些都是無所謂的事,馬士英對自己的手腕,威勢,能力,都是十分的自信!
在他看來,不論太龘子如何,反正藉著這個機會,先抓權要緊!
大轎一路打到洪武門外,進了這個門,就是皇城範圍。按制文武官員都要下馬落轎,無有敢違者。
現在皇權雖然衰落,甚至皇室自己主動過苦日子來邀結人心,但祖制近三百年舟規矩,再跋扈的大臣只要不造反,也是絕不敢違反。
打從舒服的轎子裡出來,天上啟明星還很明亮,月色變的十分黯淡,而東方的天際還沒有一點明亮的樣子,走了半夜,天要亮的時候反而變的一團漆黑。
好在工部正在修葺千步癬兩側的各衙門,這會子已經有不少工匠起身,還有該管的小官兒,也是打著呵欠伸欠著腰,僕役們打著燈籠,四處引路照亮,盞盞燈籠之下是早起忙碌的身影,瞧過去時,儘管馬士英是古井不波的心境,仍然是為之一動。
“南京氣象,果然是和以前大不同了!”
感慨歸感慨,仍然是一路前行,到了承天門外時,天好歹有一點亮色,來往人群就稀拉零落了很多,只有宮城上頭一排溜的碩大燈籠下,能看到站滿了釘子似的一排排的甲士身影。
光是看這個,就能發覺,整個宮城戒備十分森嚴,已經與往日大有不同。
馬士英的中軍遊擊仍然按往常習慣,見宮門已經開啟,便張羅著要護衛馬士英進去。
“站住,幹什麼!”
要到左順門的時候,遠遠的,就有一排兵丁迎上來,為首的將領身上鐵甲,馬刺走在地上劃出一長溜的火星……看著馬士英的中軍,那個將領低聲喝道:“這是什麼地方,你們是什麼人,怎麼敢擅闖宮禁?”
“誰擅闖了?”中軍遊擊知道厲害,嚇了一跳,不過嘴卻不軟,回道:“沒事兒甭拿大帽子壓人,咱們家大龘人是鳳陽總督,奉命回京任總理軍務大臣……正管著你!”
“不是領侍衛大臣和我的直接上司,誰也管不著我。”聽了中軍說的身龘份,對方的語氣也是緩和下來,想了想,便道:“有沒有關防?按制,大臣要入宮先得先驗看關防,遞牌子請見,宮中批覆了可以進去才能進。不過軍務大臣和每天常川入值加侍中身龘份的一樣,可以直接驗看入宮……馬大龘人驗看了身龘份之後,就能進去了。”
這麼一長串的說下來,馬士英不等那個目瞪口呆的中軍說什麼,揮了揮手,令道:“給他看我的關薩印信。”
說罷,皺眉不語。在路上時,他曾經設想過進入南京後的各種情形,入城時叫開城門也很順利,讓他沒感覺到太深刻的變化。只是在這宮門前,才感覺到了一點微妙而深刻的變化出來。這個軍務大臣,看來不僅可以幹,而且,還是一個可以操控全域性的身龘份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