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朱慈烺一聲令下,號炮聲響中,幾十個高品武官人頭落地,四周更是歡聲如雷,朱慈烺索姓就在校場四周縱馬繞行了一圈,更是向著人群頻頻揮手。

自萬曆以後,大明天子就很少出宮禁,普通官員想見一面都很困難,更加不提普通百姓。在萬曆之前,天子祭祀乞雨,參加某些儀式之時,從宮禁出城,或是到某個行宮別苑時,百姓才有機會一瞻天顏……不過,那也是幾十年前的事了。

這一次,淮安百姓算是有福,一睹皇太子容顏,不少人笑的合不攏嘴,有些老秀才已經在打著腹稿……將來墓誌銘上可得重重寫上一筆才成!

一直鬧到太陽成一個紅球,即將落下,朱慈烺才進入巡撫衙門休息,而四周圍觀的百姓也在軍兵和衙役的勸說疏導之下,亂紛紛的散去。

這一次事件鬧出很大的動靜出來,一直到數月之後,餘波還沒有完全消散。

而事後可以得知,朱慈烺行雷霆手段,兼併一藩強軍,悍然誅殺總兵並麾下大將,連同山東鎮客兵作殲犯科者,前後誅殺幾近千人,如此果決強悍,在收服一支數萬人組成的大軍的同裡,也是震懾了很多人,其作用之大,有時候連朱慈烺自己都沒有徹底弄清楚。

在他來說,只是一口吃成了胖子,好歹沒有撐死……接下來的事還很多,最少,吃下來是吃下來了,但朱慈烺如同一隻吞下了一頭野豬的巨蟒,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是做不了什麼事了,能做的,就只能是消化。

不過,這對朱慈烺來說也是十分有利,因為從自己習武到小規模的練兵,做戰,再到突襲劉澤清,朱慈烺做事一直是在踩鋼絲。

不客氣的說,是十分的急功近利。有不少事,都是行事艹切,十分著急。

而處理淮安這樣的情況可不比突襲殺人那麼簡單,淮安是兩州九縣,戶口按賬簿上說也有一百多萬,而實際上明朝隱戶十分嚴重,最少有四到七倍的隱戶,也就是說,在他治下有名義上的六萬左右的軍隊,騾馬五六千匹,還有大型的船廠,倉庫、數百萬的生民,而崇禎剛到南京,政權還在混亂的時候,南京顧不上,路振飛有些事不便插手,而且太子在,也不是一個巡撫能隨意左右的。

結果這一段時間把朱慈烺累了個臭死,在他去南京之前,也只是勉強把各地局面穩住,官員和士紳的情況調查個七七八八,駐軍也初步穩定,叫他敢放心離開一段時間。

就是這樣,也是耗盡了心血,不過有此考驗,往後的施政治軍也算是真正有了一個開端。

朱慈烺也不再是一個處於深宮不知世事的皇太子,更加不是後世略帶無賴氣,行事愛幻想,甚至是粗魯不計後果的莽夫了。

…………陳名夏一直跟隨在朱慈烺身邊,在皇太子接受歡呼的時候,他很有分寸的退在太子身後,等路振飛過來,這個向來傲氣十足的青年官員對前輩還是十分客氣的,拱了拱手,笑道:“大人將劉澤明等人留給殿下處置,十分妥當,學生很佩服。”

路振飛這些天明顯十分的疲憊,眼窩都陷進去幾分,還禮也是輕飄飄的,有氣無力,不過聽到陳名夏的話,還是很鄭重的答道:“禮、法俱不可廢,學生所為,只是按朝廷規矩辦事罷了。”

“雖然如此,但大人辦事十分清楚,殿下雖未言,但學生知道殿下十分滿意……”陳名夏沉吟著道:“大人,將來太子或持節撫淮安,到時候,大人可就更是殿下的左膀右臂了。”

陳名夏的試探之意十分明顯,在這個階段,就算有些私意,但此人為朱慈烺拼命拉班底,擴充實力,這一層心思還是十分熱切的。

畢竟此人現在完全依附朱慈烺,皇太子強,他將來準定能入閣拜相,成一代名臣。以陳名夏的熱衷,又怎麼會不拼命賣力?

路振飛微微一笑,答非所問的道:“南都方面,如若皇上知道訊息,怕也會派信使過來了。”

他不答而答,意思也很明確,一切以崇禎的意旨為意旨,本人並沒有什麼一定之見。

這個回答不算滿意,不過也算不錯了,最少路振飛從頭到尾都很合作,現在也是沒有什麼牴觸的情緒。

陳名夏哈哈一笑,笑的十分誇張……他傲然答道:“吾等豈能束手待命?今學生已經向太子殿下請行,今天夜裡就要動身往南都了!”

他一邊說,還一邊拂拭著自己衣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一副智珠在握,十分牛叉的形象。只可惜朱慈烺在向萬民招手,而魏嶽等人貼身護衛,馮愷章和鞏效祖等人也散開了,除了一個若有所思的路振飛,沒有幾個人看到他這般威風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