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置了氣,想來更難說話,路府下人一路急馳,不想在這裡被擋住了,原想史可法是有名的清官大臣,不想門上是這種規矩,想來真是十分的叫人瞧不起。

他正在腹誹,身後卻過來幾個烏紗官服的官員,拾級上階,原本是要打側門進去,一見這個聽差全身是汗的在發呆,有個官員便過來問道:“適才聽到你是路大人的投書人?”

“可不是?”聽差忙答道:“老爺吩咐,是要緊書信,一到就投,誰知道就在這裡……”

“好了,你就說,書信送到了”那位中年官員面相十分威嚴,喝道:“不要羅嗦,拿給我,我來帶進去就是”

路府下人,畢竟是識貨的,一群五六個官員,都是穿的緋袍,系的玉帶,應當都是二三品的高官,但其中就屬這個過來問話的獨具氣質,生的十分俊秀,但大眼濃眉,顯的十分大氣可靠而威儀備至,就是口音中南音濃重,顯然是蘇常一帶的人氏。

江南人當大官的十分之多,所以也不奇怪,見是大官要,那個路府聽差就放了心,從懷中掏出已經被汗水浸溼的書信,高舉過頭,遞了上去。

“嗯,真是……辛苦你了,來,賞他五兩銀子”那大官先是面露嫌惡,看樣子不想來接這汗水弄溼的書信,不過想了一想,還是捏著手指接了下來,然後略一示意,他自己就有跟班,從衣包裡取出五兩銀子,往路府聽差手裡一塞。

這一趟差事,雖然十分辛苦,不過所得回報也是可觀,當下路府聽差叩謝了,轉頭就牽馬,他預備找個地方稍息一息,就要快馬加鞭回去覆信。

“諸公,我們進去吧。”

也不等史可法的門上通報,接了書信的中年官員便踏步入內,一邊走,就一邊拆開路振飛所寫的書信封皮,取出信來,就是邊走邊看。

他視人為無物,偏生史府上下也是服氣,只是一個個彎腰躬身,有幾個人小心翼翼的跟在這人身後伺候。

等他一邊看信,一邊過了二門,到了正堂花廳廊簷之下,史府下人才道:“請老大人到偏廳暫候一時,我家老爺還在會客,一會客人一走,小人便過來延請。”

現在進來的這幾個,都是地位和史可法相差不遠,而是是志同道合的同志,彼此來往慣了,根本不需通報就能進史可法的書房,若不是有外客在,是可以直接見面的。

當下眾人也不理會,一個個魚貫而入,進了偏廳坐下,自有史府下人上來端上點心和奉上茶水來。

“嘿,我說路某人有什麼建言,諸公,果然是不出老夫所料之外”

接過書信的那個中年官員已經看完了路振飛的書信,臉上一副不出他所料的表情,這麼一說,其餘的人當然都是好奇心起,當下有一個瘦弱老者便道:“何妨奇文共賞之?”

“當然,當然”

中年官員也是正有此意,當下將書信先遞給這個老者,自己捧了杯茶,低頭啜飲。

“路某人十分糊塗,見識不明,此人可恨,可嘆,可惜”瘦弱老者一看信便是面色陰沉,等看完之後,臉色就越發難看起來,一邊跌足長嘆,一邊將書信再遞給旁人,嘴裡道:“膠東,你來看看,是不是十分荒唐?”

“路某人用心倒是好的……”其餘眾人當然也是一一傳覽,到最後,才由先看的那個中年官員總結道:“就是見識十分糊塗,倫常固然有序,但何嘗沒有一個‘賢’字?”

說到這,他頓了一頓,又道:“當年老福王爭位,吾輩正人拼死才挫敗其謀。如果現在把天下拱手給福王,當年諸賢,豈不是白費心力?況且,福王即位之後,受了小人蠱惑,再出來翻案,我東林諸公,豈不是要含恨於九泉?”

“是,是,牧老說的十分有理”

“福王貪、、不孝、酗酒、虐下、不讀書、干預有司”臉色陰沉的老者十分起勁的道:“絕不可立為君,嗯,絕不可”

在座的人雖然知道這一番話是十足的胡說八道,福王向來居於深宮,未聞惡跡,也不能幹政,逃亡之後,連衣服都是破舊的,何談荒虐下,至於不孝,更是胡說八道,但既然有此論調,就不妨拿來做反對的理由,當下眾人一起鼓掌大笑,均道:“妙極,福藩如此不堪,絕不可立為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