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產的難?”

“團長,您咋知道?就是因為我娘生我的時候難產,還差點兒出事,後來我出生之後,我爹把我臭罵了一頓,然後給我起了名字,就叫許難。”

“那你爹可真沒罵錯你,你說你娘懷你可不容易,你咋就不能乖一點兒,順順利利的出來呢?”孔捷笑問。

“有人給你起外號了嗎?”

“報告團長,有,他們都叫我南瓜,只是我不喜歡這個外號,南瓜太難聽了。”

孔捷笑道:“怎麼就難聽了?我看這外號起得很好嘛,你小子的確像是長了腿的南瓜。”

“另外大家給你起外號,那是好事兒,那代表著你的戰友們認可你了,比如你們團長我,老子這麼聰明,他們還叫我孔二愣子呢!你說給我起這外號的傢伙,是不是沒點兒眼力勁兒?”

“嗯!”許難應道。

李雲龍:“……”

“團長,我明白了,我喜歡南瓜這個外號。”

“今年多大了?”

“十九了。”

“十九!那可不小了,要不是跟著咱們八路軍打鬼子,你這個年齡抱娃當爹的可都不少。”

“剛才你們連長罵你了?”孔捷又問。

許難有些膽怯地偷看了一旁的孫德勝一眼,然後連忙搖了搖頭。

孔捷笑罵道:“你小子,罵了就是罵了,你看孫德勝做什麼?剛才你們連長罵你,我可都聽見了。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有什麼不敢的?知道咱們副團長李雲龍吧?那小子整日裡還想著和咱旅長幹一架呢!”

李雲龍:“……”

他孃的,孔二愣子,你……

…………

“不過你得知道,你們連長罵你那是為你好,現在你不好好訓練,把這馬術掌握精通了,上了戰場,那時候可沒人罵你了,有的只是小鬼子能要你命的子彈,能要你命的刺刀。”

“要我說,孫德勝罵你兩句還算是好的,你要是在我手底下,老子還得踹人呢!”

說著,孔捷還真是踢起腳,照著許難的左屁股輕踹了一腳,然後說道:“看到沒,老子還會踢人呢!想不被罵,不被踢,那就好好的訓練,要不然,下次我把你右屁股那一腳也給你補全了。”

“另外,團長告訴你,這害怕戰馬是很正常的事情,你說那戰馬體大膘圓的站在咱面前,老子靠近了也害怕呢!生怕那畜生一腳踹在老子肚子上。”

“可是南瓜呀,你得明白,很快它就不是一匹戰馬了,它是什麼呢?它是你朝夕相伴,最親蜜無間的戰友、兄弟,上了戰場,你坐下的戰馬,是能保你的性命,替你擋子彈的。”

“這樣一個真心為你的啞巴戰友,你還需要害怕它嗎?當然了,你得學會和戰馬培養感情,你要把戰馬當成你的戰友,沒事了給它洗洗澡,刷刷毛,撓撓癢,高興的時候抱著它親兩口也沒問題。”

“你以為戰馬沒有感情嗎?不,我告訴你,戰馬也是有感情的,你對它好,它全都記在心裡頭。”

“記得以前我當紅軍那會兒,認識一個騎兵連的老兵,有一次,路上都快餓得不行啦,我們好不容易從老鄉那兒討了兩個饅頭,我二話沒說把饅頭吃了,你猜他呢?他愣是把饅頭揣在懷裡揣了三里地,回到營地之後,居然把自己的饅頭全部塞進了他的戰馬的嘴巴里,自己倒是餓得兩眼冒金星。”

“團長,那再後來呢?”許難已經完全被這個故事吸引住了。

孔捷感慨道:“再後來啊!有一次作戰的時候,那老兵負了傷,整個人昏迷在戰馬上,渾身同樣是傷口,流血不止的戰馬,硬是走了十多里路,把老兵給駝回了駐地,結果這一人一馬剛到駐地,老兵被戰友們連忙救了下來,送往醫院之後,戰馬徹底累癱,轟然倒地,犧牲了。”

大家都說,戰馬早就快不行了,只是一心想著救下老兵,所以堅持走了回去,那是了不得的奇蹟。

“醫院裡,重傷的老兵迷迷糊糊醒來之後,問出的第一句話是:我的馬呢?它怎麼樣了?”

“護士和醫生們都更嚥了,誰也不忍心把戰馬犧牲的訊息告訴他。”

後來老兵出院了,得知戰馬犧牲的訊息,上了戰場,斷條胳膊都不帶眨眼的老兵,跪在訓練場上嚎啕大哭,他哭的像個孩子,不斷地喊著戰馬的名字,喊了足足一個下午。

……故事講到這裡就結束了,孔捷的聲音也緩緩地停了下來。

可這故事連綿不絕的餘韻,卻還在這訓練場上來回的盤旋。

悲壯的故事,許難忍不住兩眼閃爍著淚花。

一旁同樣聽故事的孫德勝、陳大連、李雲龍和趙剛等人也都震撼了。

這才是一名真正的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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