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嘛的,你小子怎麼搞的?連自己的馬都害怕,還來當個屁的騎兵?”

“老子告訴你,戰馬是你身體的一部分,你必須要儘早的熟悉它,適應它,和戰馬徹底融為一體。上了戰場,你最大的夥伴,最大的助力就是你胯下的戰馬,要是你連戰馬都害怕,上戰場殺鬼子的時候,是把注意力放在對戰馬的害怕上,還是放在鬼子身上?就你這樣的,上了戰場,只有給鬼子送命的份。”

“站起來,別讓老子踹你,他嘛的,男子漢大丈夫,還怕從馬上摔下來不成?你小子帶了護具,就算是摔下來也摔不死,哪個出色的騎兵不是摔了千八百遍給摔出來的?”

聽見孫德勝責罵的趙剛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正要開口阻止孫德勝的訓斥,一個長臉漢子走了過來。

“老孫,我知道你訓練心切,初衷也是為了咱們戰士好,可是這個訓練也是教育,但凡涉及到教育,還是要講究一個方法的問題。”

騎兵連指導員陳大連開口,止住了孫德勝的訓斥。

指導員的面子孫德勝還是要給的,“指導員,也不是老子想罵他,實在是這小子太笨了!”

“我知道,我知道!”陳大連苦笑道,上前搭著孫德勝的肩膀,將他的拉選了一些,說道:“老孫,我知道你處事的風格,棍棒出強兵嘛,效果這幾天咱們也看到了,不少戰士都進步的很快。”

這是對孫德勝訓練騎兵的認可。

面對如此誇獎,孫德勝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撓了撓頭說道:“指導員,我就是個粗人,不懂這些,反正當年我當騎兵那會兒,我們連長就是這麼訓練我的,當時我也害怕戰馬,連長上來就是兩腳,我的屁股疼了兩天,可你說怪不怪?回頭我就不怕那戰馬了,我一看到那戰馬,就想起連長踹我的兩腳,於是老子騎上戰馬,也狠狠地在那兒戰馬的屁股上踹了兩腳,沒過多久,我成了騎兵連最優秀的新兵。”

“厲害!”陳大林笑著豎起了大拇指。

反問道:“老孫,那我想問問,後來你對你們這個連長到底是抱著什麼樣的態度?是尊重呢?還是害怕?還是仇恨?”

孫德勝道:“又怕又恨。”

“唯獨沒有尊重?”

“中原大戰的時候。我們騎兵連傷亡過半,連長帶頭跑了,是老子帶著騎兵廝殺,這才掩護了騎兵連的後撤,我瞧不起我們連長,怎麼會敬佩他?”

“那麼,老孫,你們連長給你們下達命令的時候,你們執行起來是出於對命令的服從,還有心裡的害怕,我說的對吧?”

“是。”

“唯獨沒有尊重?”

“老子瞧不起他!”

“懂,我懂,所以你們對於你們這個連長,更多的是出於命令的服從,還有害怕,外加上一些仇恨,唯獨沒有尊重,所以即使戰場上他下達了命令,你們去執行,心裡邊對於這命令的認可,卻並沒有多少。”

“老孫,我這麼說你不反對吧?”

“這是事實。”孫德勝道。

陳大連笑了,“同樣的道理,難道你希望咱們騎兵連的這些戰士們,對於你只是命令上的服從和害怕,而沒有半絲的尊重嗎?難道你想成為戰士們眼中,你當年的那個連長嗎?”

孫德勝斷然道:“我跟那個慫蛋可不一樣,老子就是戰死也絕不會當逃兵。”

“我明白,這正是你孫連長最令人佩服的地方,可是,老孫,你想過沒有?你現在隨意打罵戰士,和你們連長當年隨意打罵你們又有什麼區別呢?”

“我……”

“既然你也不認可你們當年的連長,也不尊重他,甚至瞧不起他,這種人當年給你們訓練時的方式,你為什麼要把它延續下來呢?”

“你要知道,不體罰打罵這些戰士,是對戰士們的尊重,你對戰士們的尊重,同樣能夠形成強大的戰鬥力。”

“一支尊重他們連長的騎兵連,能夠貫徹連長的一切命令,將執行力達到最大化,打出一場場的大勝仗。”

“可一支不尊重他們連長的騎兵連,你難道還指望這樣的騎兵隊伍能夠打勝仗嗎?”

孫德勝愣住了,他是個粗人,但並不是傻子,“指導員,您的意思是,我不該打罵這些戰士?”

陳大連笑道:“老孫,我並不是杜絕你的這種訓練方式,同志們訓練,有獎勵,有表揚,也有懲罰,這是應該的,這更能促進他們的積極性。”

“有的時候,適當的提醒也是咱們做幹部的對戰士們的關懷,比如咱們團長,他也喜歡踹人,可團長踹人一般都是笑著踹的,這種懲罰你甚至可以不把它理解成懲罰,反倒是一種變相的親近。”

孫德勝道:“指導員,我有些糊塗了,這同樣是踹人,還有什麼區別嗎?”

陳大連苦笑著搖了搖頭,正要開口解釋,一旁的團長孔捷走了上來。

“團長!”

“團長!”

孫德勝和陳大連連忙敬了禮。

孔捷點了點頭,走到那有些委屈,正在擦眼淚的小戰士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問道:“叫什麼名字?”

那小戰士見到孔捷,連忙敬了禮,喊了一聲團長,然後回答道:“報告團長,我叫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