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敗之後返回的大頭領性情一日比一日暴躁,動輒打殺僕人。

連跟著他一起舉事的幾個小弟都因莫名招惹這位,被砍了腦袋。

以至於城中眾人風聲鶴唳,再不敢多言半句。

劉大謹小慎微,竭盡全力完成每一次安排的任務,城中富戶對這一位投身匪賊的叛徒也漸漸沒了好臉色。…

好在他私下裡將部分摳搜的銀錢都返歸了對方,營造出大家在同一條船上,自己不過是苟且保全大夥而不得已為之。

如此之下總算平息了些許怒火,眾人再一次期待官軍到來,他們必將壺漿簞食以迎王師。

然而,兩日後,一個富戶哀嚎著被拖出家門,咔嚓一刀,怒目圓睜的腦袋掉落一旁,死死盯著門房裡。

女子的悽慘叫聲不絕於耳,發洩之後的大頭領冷冽著臉,將院門大開放給了眾多小嘍囉。

惡事持續了整整一日。

劉大認識死去的那人,帶著幾個相熟的給這一家收斂了屍身。

他知道只要匪徒不滅,自己終將有兔死狗烹的一日。

見得這悽慘一幕,兔死狐悲之情幽然升起在幾人心頭。

但在見到那明晃晃刀劍後,他們這群往日風光無限的富貴人,如今卻格外狼狽無可奈何,只得坐以待斃,當這養在圈裡的豬羊。

一日又一日,脾氣暴躁的大頭領隔三差五就會拿一家人開刀,緣由不定,純粹是為了發洩。

淫虐為樂、殺人為樂。

如此十日過去。

城中不僅尋常百姓被白杆匪折磨得痛不欲生,連帶著劉大也頭疼不已,因為城中已經沒錢了。

甚至他拿出了自己藏起來的一部分銀錢當做幾個交好之人的供奉,一起送了上去,還是止不住白杆匪愈發變大的胃口。

“昨日二頭領也敗了,被沐縣的官軍追殺,可惜那些官軍人數不多,攻不下縣城營救我等。”

幾人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劉大此刻也蓬頭垢面,全然不復當初的姿態。

白杆匪畢竟是草臺班子,不能指望一群落草為寇的匪徒能共患難,如今隨著幾場失利,已經開始爭執,加上本就暴躁的大頭領,愈來愈有分崩離析的徵兆。

然而此刻才是最危險的。

混亂的匪徒不會在顧忌其它,小嘍囉們也只會想著搶一把就跑。

劉大心力憔悴,已經看出了變故。

他現在想念妻女,心頭愈發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待在城中生死不由己。

咚咚咚!

敲門聲適時響起,幾人都打顫,最後還是劉大前去開門。

果然,又是分派,要搜刮銀錢。

只是這次不同以往,四位頭領竟齊齊提出不同的要求!

“吾命休矣!”

哀嘆著,劉大垂手無神。

屋中其餘人面面相覷,都看到了眼底那一絲恐懼。

白杆匪等待不下去了,跑之前要撈最後一筆,而他們……必死無疑。

第二日。

熟悉的缽鑼聲沒有想起,打更的那人早在兩日前就被路過的匪徒一刀砍殺,理由是吵到了自己。

劉大從床上起身,整理衣衫。

換上衣袍,端坐屋前。

三日前,張耀禮家的密道被發現,他僥倖沒有被波及,只是周圍幾家住戶都被削去四肢,掛在竹竿上晾曬了兩天兩夜。…

他已經逃不掉了。

院子外喧囂沸騰,哀嚎不斷,白杆匪已經開始最後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