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信紙,心頭巨石剛落地,劉大開始細想如何去應對接下來的事,在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匪徒中讓隱藏的財寶不至於暴露出來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咚咚咚!

猛地抬頭,門外傳來激烈敲打聲。

劉大心一提,恍惚間竟以為自家的行徑被匪人察覺。

不待他心頭如何波濤洶湧,如何咬牙哆嗦著從床頭下摸出一柄短刀。

圓瀾的面龐變得慘白,冷汗如注,眼底卻泛起一絲果決。藏錢的地方他給妻子說過,只需自己一死,任憑這些人翻找也僅僅能找出少部分……

“劉耳朵!”

“躲家裡做甚呢!”

“趕緊滾出來,大頭領要帶人去攻打宣江鎮!吩咐你讓城裡的富戶麻溜的出錢拿糧!”

呼——

一口氣吐出,劉大勁力一洩,整個人險些跌倒。…

還好,還好,不是妻子出逃的事。

他抹了把汗,趕忙收拾了東西,將信紙以燈燭燒去。

這才來到門前。

門戶大開,立著一瘦竹竿似的斜眉青年,身上披掛著不知從那家扯來的上等綢緞,頭髮亂糟糟,麵皮沾染汙垢,一對兒眼珠綠油油。

看著人模人樣,實則不倫不類。

心下鄙夷,劉大賠笑諂媚。

“內人前些日子摔傷了骨頭,這幾天正修養著,勞煩小兄弟記掛提醒,鄙人這就去讓他們拿錢。”

此刻他不敢大意,拍著胸脯保證,大頭領要多少隻管說,他劉大一定滿足。

就是憑著這一副三寸不爛之舌,才能在紛亂的縣城中保全苟且。

哪知道對面那人聞言一愣,反而咧著牙戲謔道:“骨頭傷了?嘿嘿,劉耳朵你可不要騙我。”

劉大低眉順目,連道不敢。

又摳摳索索翻出幾粒銀豆,過程中將袖口都外翻,露出乾乾淨淨的內裡,那一副肉疼模樣直看得對方嘲笑連連。

瘦竹竿心道看來是將這劉耳朵從城中其餘人身上摳搜下的都吐出來了。

對劉耳朵的為人,白杆匪如今也有著不少認知,知道這是個貪財的,總是藉著他們的命令去搜刮各家銀錢,也不知這人如何唬弄,每次雖非其口口聲稱的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但數量確實不低,讓幾位頭領很是滿意。

也就暫時放了對方一條狗命,同時也無視了此人從中牟利的小動作。

視財如命,註定活不長久。

瘦竹竿眼裡流露嫌棄,只期待肥頭大耳的此人在沒了利用價值後被過河拆橋一刀砍殺的表情。

想想就有意思,而且聽聞此人還有兩個女兒……

好在現在還用得上這人,瘦竹竿並未多說其它,收了東西並傳下話後就離開。

背後,劉大面色陰晴不定。

從對方口中聽來,似乎白杆匪已經盯上自家的妻女,這一刻他無比慶幸自己提前將家眷送出去,否則之後不知還要遭多少未知。

呸!

看著那吊兒郎當、盛氣凌人的匪徒漸行漸遠背影,劉大憤憤然啐了口。

天殺的狗東西!

時間就這樣一日一日過去,轉眼五天之後,城中氛圍愈發凝重。

劉大走在巷道,每一步都提心吊膽。

原本送走了妻女的他不該如此懼怕才是,然而前不久白杆匪的大頭領帶人去攻打宣江鎮,被一發不知從哪兒冒出的流失集中左眼。

可惜力道不足,讓此惡賊僥倖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