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經邕州,他並未過多停留,只與宜寧時候一樣採買了些藥種,尋了當地的上三教與下九流打聽周遭大小事宜,可惜依然沒有錢玄鍾以及沅陽門訊息,只當他們銀針落海,短時間內再是難以尋到。

於是一如既往,點了家客棧暫歇,花去一日到附近幾家道觀門派中翻閱拓印各家的書冊經卷。

間或檢視有無內景地蘊養。

若是收穫足夠,或者著到手了一本頗有價值的書卷的話,古籍殘典也好、野遊雜錄也罷,他都不吝留下一些諸如養氣培元丹藥、壯血去疾散方之類的報酬給予對方。

“內景兩處,秘寶為零。”

搖著頭從這個‘貧瘠’的地方離去,陳嶼不禁懷疑自己對內景地的誕生的推測是否有誤,分明邕州人戶之數遠超西南各州府,武林與道門皆傳承已久,雖比不上錦州,但也比宜寧府勝出許多。

不料撲了空,幾家勢力並未搬遷,然而真正蘊養出內景的就一處,另一方內景還是在州城綏陽的一座高塔上發現,那是幾百年前的建築,無門派盤踞。

“人文匯聚麼……亦或者人念還有其它未曾判明的地方?”

陳嶼對內景地的發掘愈發深入,慢慢發現以往的很多猜測都有侷限,又或者說不同的內景地所表現的‘特徵’各有差異。

並非表面上環境、氛圍、光色等方面的區分,而是更深處,關乎內景存亡規則的體現。

“大概真是不同層級。”回憶自己在綏陽城中看見的那處內景,與往前幾處都有明顯差別,再仔細回想,許多內景間也或多或少存在不同。

譬如靈性的變化。

平常並未關注,之前涉足的內景其實不算多,故而也少有在意,如今陳嶼才恍然察覺到,每一處的內景地中的靈性變化都不一樣,差異或大或小,體現方面也各有特點,若再以這些為基礎細細區分則會發現,部分內景間存在相似卻不相同的靈性變化特徵。

將這些特徵切分來看,大致就能看出一些東西。

“青台山道觀下倒映出的內景地與綏陽高塔的內景很相似,靈性的流動、升騰乃至被過濾時的溢散速度、漲跌幅度,都有類似表現。”

而與之相比,已經潰散的桃樹內景和落霞巖內景、宜寧幾處內景,顯現出的相應特徵又有差異。

若是將這些差異比做線條、標註成點與面,再看去就會發現,一條明顯的如潮水起伏似的漲縮分界映入他眼中。

“還不夠!還要更多內景作為依憑!”

陳嶼還算平靜,這世界本就是個千層餅樣的構造,他早有預料,不過如此明顯的層級劃分被內景赤果果表現出來,依然令他怔神了片刻。

旋即收攏了心思,不再浮想,他覺得想要徹底摸清現世與內景的關聯、世界的構造,這些還太遠,一處兩處內景,乃至十七八處都不夠。

天曉得這地方有多少層!要知道他當初可是隨著變異桃樹倒映出的內景崩潰而一同跌落下去,在那片充斥填滿了純淨靈性的蒼白之海中掙扎逃出。

那或許才是天地的底層,而自此之後他再也沒有類似經歷,如今掌握的所有內景地大概都只是表層。

而現世,興許就是包裹千層餅的那層厚厚的皮。

一晃六日,又走過四百里,這是從天空飛去,若攤再地上蜿蜒山路恐怕千里都止不住。

邕州之後是禹州,值得稱道的收穫不多,由於早些時候救世軍曾有人馬流竄此地,兵戈如火,雖比宜寧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裡去。

無論內景的形成緣故是在於人文典故、抑或底蘊歷史,找人多的地方自然不會有錯。

他期待的,還是不久後即將到達的錦州,那是居於雍山地界的世外桃源,山水環繞、與世隔絕,近乎數百年不見刀兵。

“若是沅陽門真個沒有滅盡,必然也是要逃去錦州的。”

北邊不用想,已經打成一鍋粥,更東方的幾州同樣紛亂無比,建業收復不到半年,商賈囤積居奇、世家連橫兼併,朝堂上諸公業已開始新一輪狗鬥。

上下齊心往一處,勢要將大梁的半壁江山折騰完。

而河間地,則被平定江南後借道宿州的宋大將軍打去。如今中原一帶除了腹地有重兵把守鮮少被戰火波及,其餘地方與旁的州府沒有多少差別。

他能想到這些,揹負滅門之仇的錢玄鐘不可能想不到,估計也得找去,往好處想,此刻已經團聚了也說不準。

正當陳嶼準備動身直接趕往錦州,再多撿些內景與秘寶來研究的時候,突然活躍的意識掀起劇烈波動,打斷了計劃。

在去錦州之前,他不得不停兩日,在通州待上一會兒。

對此,陳嶼不憂反喜。這幾日腦中靈光不斷,心臟血流奔騰悸動,正是奇景凝實的預兆!

放下手中諸事的他不敢在浮田掏出青朧山,萬一化虛為實落下來,縱有萬法鏡庇護,整個田土都得垮塌粉碎!

好在周圍有個去處。

正是那天下八山之一,此方水土道門傳說裡那位玉應元壽真君的成道地——黃望山。

&nbsp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