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日,九奇廣生諸法行事將於平城行建。

而在這之前四日,五月初六時候,陳嶼便手持木杖,揹著鼓囊囊包袱走下了青台山道。

此番下山,帶了一些東西上,除去先前所想的種種,還有許久前錢玄鍾贈予他的沅華門信物青銅小劍,以及那袋經過處理的中陽子。

不知對方用的何種手段,中陽子藥力儲存完好,可惜生機不再,加之山上環境限制所以無法移植培育。

便一起帶上,沒準之後能用到,若是與他人換物的話,這種價值不菲的藥材無疑是上上選,比他包袱中的青靈根和蘭庭神果都要足夠吸引人。

因為後兩者畢竟從未展現在山下,相比起來中陽子的名頭不可謂不大。

中陽子又叫純陽地果,名氣傳遍南北兩地,更是真武山龍虎大丹的主藥,很是稀少,可謂一藥難求。

山下,田連阡陌。

地頭間灑上了春黍,幼苗綠蔥蔥,翠色盈滿整片視野。

有了嫩苗自然不能再隨意牧牛,於是沒能遇見上回那一老一幼和牽在老者手中法大青。

不過路還長,這次也不僅只停留在石牙,還會翻過好幾條山脈、川河,去往更東邊的府治平城。

遙遙兩百里,他給自己餘留了四日。

想來旅途不會太無趣。

……

當頭一關,便是橫渡瀾滄江。準確點說是瀾滄江的支流之一,同時也是附近最大的江河——百金江。

不過在此之前,陳嶼得先去一趟石牙縣週轉,變賣抵換盤纏的同時順帶打聽些訊息。

久居深山,天下局勢如何變幻且不去說,倒是這一路各縣的情況要了解,免得出了石牙還滿心懵懂,往最亂的地方鑽。

有些事雖然不懼,但能避則避,這一路他的目的很清晰,便是看看廣庸府,看看這個世界。

至於直面強盜、扮豬吃虎這種事於他而言實在提不起興趣。

來此許久,但大多時候都待在山上當個悠閒道人,卻是一直沒機會好好逛逛山下的景緻。

“細細一想,好像記憶裡還真沒多少優美風光。”

和自己相反,前身武功一般但熱衷於行俠仗義,時常待在山下闖蕩,留下最深記憶的不是哪裡哪裡有多好看,而是誰誰誰有多厲害、對方的兵器有多鋒利。

指望是指望不上了,陳嶼決定入城以後或許可以多打聽打聽。

十里路不算遠,尤其在他如今的腳力下不到半個時辰便走完。

此時時候不早了,城門大開,來往百姓農戶以及行商走卒不少,看起來石牙縣依舊熱鬧。

跨入城中,沒有多耽擱,陳嶼直接去了茶樓,這回下山可沒填肚子,甚至連早功都只打了遍拳——呼靈強身術效果幾近於無,運轉起來只會徒然刺激肝器,途如今已經被他放在一邊,沒有再日夜不輟的習練。

等著往後內練法與之糅合之後,強身術或許才能再度發揮作用。

“小二!大碗臊子湯麵。”

“得嘞!道爺稍等,馬上就來!”

尋了座位,他激昂注意力放到周圍吆喝不斷的茶客身上。

相比二樓雅間,一樓確實嘈雜許多。

但也匯聚著三教九流,各路訊息都在此傳揚,真假難辨。

陳嶼自不用去辯識這些,他只打算瞧瞧最近的局勢,若是真有好奇且拿不準的訊息,待會再找個面善的,請碗清茶,稍加打聽便可。

茶樓內,嗚嗚喳喳,小二跑堂來回躥著,手裡託著木盤,盛裝著茶水與胡豆。

沒有披掛道袍,陳嶼作尋常青年打扮坐在角落,隨著精神力的湧動,目力耳力彷彿被刺激,四周大部分聲響都能甄別與傾聽,縱使最內側那兩個虎頭虎腦說著悄悄話的走商也被他聽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