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碗玉蟲衣(求評論!)(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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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終究還是有些不同的,否則也不可能傳承五代之久,尤其是在這個動亂離殤的年頭。
四十多年,山下的天子都換了一茬又一茬,少說也得七八位,連同建業城裡那尊紫金琉璃冕,更是不知多少人都戴過。
天下紛亂,生民寄希望於鬼神。於是每日裡都有廟宇新建,卻始終起起伏伏旋起旋滅,好似無根浮萍被風吹打,波瀾不定地盪漾在亂糟糟的烽火狼煙中。
加上強人輩出、賊匪橫行,少有能堅持數十年的。
只是這一切都在山下,與青台山上只剩一個‘觀主’強撐著的雲鶴觀干係不大。
此時吃過午飯,剛收拾了碗筷的陳嶼正活動身子骨,散步消食。
圍著觀宇前後走了兩圈,先是去看了從上上代觀主尚在時便開墾出來,一直修繕打理到今天的菜園。又去了上午辛苦除草翻耕,預備為春麥播種的半畝方田。
菜園裡生機勃勃,畢竟到了春時,寒冬遠去,生意盎然。不大的梯狀土地上分佈著滿滿當當的各色蔬菜,既有豆角、青菜這類相熟的,也有玉蟲衣、白棒子、蘭庭果這種此世特產。
哦,對了,玉蟲衣便是悶白乾的主要製作原料。
能看見,本應嫩綠成片、抽芽泛白的菜園一角,此時已經慘不忍睹,冒頭的芽子被摘了個乾淨,莖杆也被掐得高一截矮一段,參差不齊。
陳嶼卻是不在意,這玩意兒就好比他記憶裡的韭菜,韌性十足,噶了一茬用不了多久又能長出來。
只是要摸定時間,以免長過頭直接抽芽開花結子——那時就太老了,不好吃。
走動一會兒後,腹內漸漸沒了漲意的他沒急著去開渠挖田。而是來到臥房拿了本泛黃經冊,躺在木椅上,以一個舒坦的姿態將手中書冊翻到摺頁的地方,定睛翻看起來。
消食之後,自然就該午憩了。
陳嶼翻閱著,哪怕已經看過一遍,仍舊讀得津津有味,目不轉睛。
字型雖與漢字不同,但形似,同樣方正有力。且前身自幼頌讀,承了記憶的他自然不會陌生不識。
視線轉回,落在面封上,便見兩字書寫:長風。
《長風經》,雲鶴觀內僅有的五本道書之一,不僅如此,在此世道家中的名頭也是不小,大部分道學子弟或多或少都有所耳聞。
當然,這並非其珍貴無比,反而真實原因是這本道學經文流傳實在太廣。
換句話說,爛大街了。
估計沒幾個道觀會缺少。
陳嶼倒覺得還好,雲鶴觀本就一普通小觀,又如何去指望會擁有價值連城的寶經天書?
更何況,如果前身留下的記憶沒錯的話,這世界似乎也並不存在上一世幻想文學裡的種種神異功訣。
江湖有,武林有,飛簷走壁、劈磚斷木的互搏技擊也有。唯獨沒有搬山攬嶽的高武神通,和一口下去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金丹仙法。
更甚者內家真氣、三寶元神等說法於此時亦不顯,如今的道門功法,一則與尋常武人一樣練得是一把子力氣,二則便是所謂的食氣餐霞、飲露品風——練得是心境念頭。
二者再如何都仍在凡俗範圍內,且全靠自己耗時耗力去苦練。
故而道經珍貴與否其實大差不差。其價值高低更多是看內容、歷史、作者等。
哪怕世上最寶貴的道經,也不能讓人一眼看過去就靈臺頓悟、原地飛昇。
於是乎,看哪本不是看。
再者說,能在這個道學顯盛的世界流傳廣泛,至少說明其內容得到了大多數道門子弟的認可。反正陳嶼就覺得這本《長風經》內容上佳,或者說,在樸素唯物世界觀的構建和寄託信念的唯心方面,一些陳述值得一觀,言語詞句中也有些頗具幾分意韻。
有幾段更是看得他差點兒以為自己看得是那篇大名鼎鼎的道德經。
只能說,在對天地至深至理的探求過程中,某些思想與感悟總會有所貼近。
想到這,陳嶼翻到首頁,看了眼經文的作者。
明霞公。
他想起來,這位好像在供奉大殿裡就有他(她)的瓷像,地位還不低,僅次於天尊像。
果然,能說出這種話的,都是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