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到了傍晚,日頭西斜落在了遠處的山背,暗沉的天光與淡淡夕霞交相輝映一起,映照在遠方。

雨停了,陳嶼卻沒出去伐竹,活動身子骨,然後站定在庭院中,就著雲銷雨霽後的涼爽練起了樁功。

山道依舊溼滑,他覺得還是等明天干燥以後再說其它比較好。

最主要是搞不清這天氣陰晴,明明昨前幾日乃至上午時分都晴空萬里,他當時還以為明後幾天也一般晴朗,結果偏偏一場細雨飄下,無可奈何。

院中,陳嶼提氣,短促底喝幾聲後身子倏然展開。只見他腳踩三才陣,按著左右各兩點,時而躍動,時而俯臥,好似一匹靈動奔馬騰躍不休,雙拳化掌如刀,袖口揮打空中,發出噼啪震響。

聲響清脆,但比不得腳下踢踏之際的動靜,更連胸腔起伏間的海呼長吸都遠不及,那胸腹一脹一縮好似風箱抽動,呼哧呼哧悶沉擾耳,細聽之下卻又似有種莫名的節奏。

此時陳嶼打著的這門功夫名為《雲鶴功》,又名《白鶴飛山訣》。與放在椅子上的《長風經》一般,同是觀中僅存的五本道書之一。

記憶中,老道士曾跟前身說起過,這門功夫乃是雲鶴觀二代祖師所創,取蒼天雲海下,白鶴戴羽挾山超海之意。

動靜相宜、淨心明念,練至大成可強身、健體、延年益壽。

單聽到這似乎價值不菲,但陳嶼卻清楚,這功法不過二流,放山下江湖估計也只有那些不入流的力夫盜賊或莽撞漢會出手爭搶,真正有家底的,大抵不會多看。

“不過僅這一手真功夫,也足夠了。”

這可是上一世只曾聽聞卻從未見過的東西,陳嶼感到新奇,絲毫不介意功夫本身的品級。

何況道觀所存功法內容完整,不但有錘鍊氣血體魄的樁功,更有凝氣強息的呼吸功夫,包括拳腳打磨、對敵打法、勁力調轉以及刀劍兵器的使用等都一一在內。

更甚者還有配套的提縱步法。

練法、打法、兵器、步法……

管中窺豹,透過這一冊二流功法,他只覺這世界的武功似乎並不是那麼簡單好練。不像電視裡演的那樣,耍兩下長拳短拳、靜坐個十天半月就能成的。

“練武可真難。”

能練的內容不少,但不知是根骨問題還是其它,總之陳嶼在《雲鶴功》上的進展屬實一般。

明明理解很到位,但有些動作就是死活做不出來,需要額外的好幾遍才能硬生生調整過來。

這大概就是旁人口中的資質平平吧。

好在他自己練得倒是挺開心,顯然沒有將這些放在心上。

打了一通,面板泛著紅,輕喘兩口後陳嶼將面上以及脖頸的汗珠抹去。功夫精進不大,但好處還是挺明顯的。起碼他就感覺自己的身體這段時間活絡了不少,不像一開始時那樣帶著若有若無的虛弱感。

前身也練武,但年紀輕,心思雜,睡覺夢裡都想著山下的似錦繁華,念著能持劍走天涯、行俠仗義。最好還能再有一兩佳人相伴左右,金風玉露一相逢,勝卻人間無數。

於是武功就落下了。

等到陳嶼到來,熱乎的都沒趕上,身體都快涼透。好不容易才止住了虧敗的氣血,將懸在一線的性命強自吊住。

估計正是這一番遭遇,讓本就不算富裕的資質雪上加霜,如今練起武功來事倍功半。

相比之下,還是講究悟性、時運、靈性的道門修法對他更友好些。

只是道經練的是性,修的是心,一不能飛簷走壁,二不能氣血如龍。

陳嶼喜歡看書,這是兩世都有的,幾乎從愛好變成了習慣,一天不看就渾身難受不自在。

除此之外,武功他也不打算放棄,強身健體總是好的,君不見山下萬萬人,又有多少能手捧一份完整的武林秘籍呢?

知足常樂方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