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是道路,不如說是一座橋。

因為陳子淵發現,它是懸浮在海面上的。雖然距離水面不足一丈,但仍是凌空著的,且一頭正好落在岸邊地面。

不少聞訊趕來的百姓,已經小心翼翼踏上了橋身。

陳子淵覺著好奇,也跟著邁步走上。立即便發現,橋身路面潔白如玉,光滑似鏡,甚至能倒映出行人的影子。

而在寬足有十來丈的橋面兩側,每隔九丈位置就立有一對怪異玉柱,呈圓弧形彎曲在百丈高空對接。

看上去,倒挺像是那頭巨龍骨架所化而成。

陳子淵沿著橋身,一直緩步向前,正欲走至盡頭。卻驀然又發現,周遭景物已經變為一望無垠的金色稻田。

而他,此時正站在一處田埂上,身前有清澈小溪,潺潺流淌而過。

陳子淵彎腰掬起一捧溪水洗臉,耳畔便聽有稚童聲從遠處傳來。眨眼間,倆名半大小孩已經來到對面溪畔。

膚色如炭的小男孩,彎腰捲起褲管後,又動作溫柔背起了身旁白衣勝雪的小女孩。臉龐上掛著燦爛笑容,緩緩走入溪水之中。

而小女孩,則趴在他背上,雙手攔著他的脖子,嘴中歡快唱起了一支歌謠。

只是不知為何,當陳子淵聽到小女孩輕快的嗓音時。恍恍惚惚之間,竟從她身上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孃親。

當即,陳子淵嘴唇顫動,淚水從眼眶悄然滑落,輕聲念道:“娘。”

恰巧,倆個半大的孩童,在此時經過他身前,聽到後皆一臉疑惑將目光落在陳子淵身上。

小女孩更是拍了拍小男孩的肩頭,示意他先停下腳步來。

小男孩自是當即止住腳步,就見小女孩扭頭看著陳子淵,聲音輕靈的對他詢問道:“哥哥,你怎麼哭啦?”

說完,小女孩忽然抬起一手伸向陳子淵,在他眼前張開手掌。

陳子淵微微錯愕,隨即看向小女孩的掌心,那裡有一塊顏色、形狀皆非常討喜的小石子。

陳子淵不由開口問道:“你要送給我嗎?”

小女孩燦爛的笑著,點了點頭,嗯了一聲:“這是我剛才撿的,送給你,希望哥哥不要再哭啦。”

陳子淵看著小女孩手心的淡紅色石子,心中不由又是一顫。剛準備伸手去接,卻驟然發現,自己又回到了落滿塵埃的房間內。

而韓老爺子,就坐在一旁的紅木几案上抽旱菸。

瞧見陳子淵臉上的兩行淚水,不由悵然嘆道:“她現在過的比以前好,你就不用為她擔心了。”

陳子淵只是輕輕抬手擦去臉上的淚水,淡淡說道:“韓老,您以前不是說,我爹孃在天庭享福嗎,怎麼……”

老爺子又是一聲長嘆,既而臉色恢復如常,甚至還有些漠然的說道:“因為天道崩塌,神權已經瓦解,她們只能轉世投胎。”

驀然聽到這個答案,陳子淵整個人頓時如遭雷擊般,呆愣原地,不知所措。

足足過去一盞茶光景,陳子淵才逐漸回過神,視線黯然的落在老爺子身上,開口詢問道:“韓老,天道為何還會崩塌?”

老爺子將手中煙桿在紅木小方桌邊沿敲了敲,把裡面燃盡的菸葉給倒出。既而重新填入新的菸葉,也不見他去拿桌上的蠟燭點,煙桿便自行燃起。

深深抽了一口,老爺子這才回答道:“這就是天道的規矩,盛極必衰的規矩!”

聞言,陳子淵不由又想起,第一眼瞧見那天宮時的景象,確實是盛況宏偉至極。

只是轉眼雲煙,很快便化為了一片廢墟,殘垣斷壁,荒涼破敗。

陳子淵收斂起心神,又對老爺子問道:“韓老,我還想再見一見……她。”

說完,陳子淵一臉希冀,又滿眼緊張的看著老爺子,生怕他會直接拒絕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