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劉盈如此大費周折,不惜破壞渭北數百里直道,再發動北軍、中郎將屬衙官兵將士去整修,如此巨大的代價,自也得到了不菲的成果。

——陽城延方才所言,‘自發前來修渠的百姓已經超過四萬人’,就是劉盈這一番折騰,所需要取得的效果。

想到這裡,劉盈的面色之上,也稍湧上些許心安。

“四萬餘······”

“加之少府官奴三萬,百官功侯家中私奴,便是七萬餘?”

見劉盈面上湧現出些許輕鬆,陽城延也不由微微一笑。

“當近八萬!”

陽城延只一語,終是讓劉盈徹底放鬆了下來。

——將近八萬人,比原計劃所需的六萬,足足多出了三分之一!

換而言之,有著八萬力役,原計劃中的工期,也可以縮短起碼三成!

劉盈正思慮間,陽城延也適時開口,確定了劉盈的這個推斷。

“家上此修鄭國渠,本須力役六萬,勞近三月;然今得力役近八萬,臣以為,下游淤泥清掘、河渠減寬事,或只須二月。”

“下游之淤泥,自九月上旬起掘,當於冬至日畢;及河渠減寬,或只須復二十日,便可······”

聽聞此言,劉盈總算是長鬆一口氣,旋即面帶試探的望向陽城延。

“如此,待鄭國渠減寬事畢,當是十一月上旬······”

“少府以為彼時,可能驅今之力役近八萬,以軟柳、碎石制埽,以鋪鄭國渠底?”

不料聽聞劉盈此言,陽城延面上輕鬆之色頓消,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若隱若現的憂慮。

“家上。”

“十一月過,關中,便當是大雪紛飛,萬里冰封啊······”

“如此凜冬極寒,驅力役以取軟柳、碎石,又制其成埽,怕是有力役凍傷、凍亡之虞?”

聽陽城延說到這裡,劉盈面上神情也不由一僵。

“少府之意······”

“以埽鋪於渠底、渠側之事,不可於臘月行之?”

“若不行於臘月,又待何時?”

聞言,陽城延不由稍一思慮,才試探著開口道:“今家上得力役近八萬,其中,渭北自發而至之民過半。”

“此力役四萬餘,家上恐不當勞其過甚?”

見劉盈面色稍有些沉重的點點頭,陽城延便繼續道:“既如此······”

“臣意,臘月、正月,家上可驅少府官奴,自關中各地取軟柳、碎石。”

“碎石暫運至鄭國渠南岸,軟柳,則發於渭北民宅中。”

“此二月,渭北民不必勞於外,只須於家中,以柳之軟枝編而得席,待明歲春前,再攜家中之柳席,復至鄭國渠。”

“再以此柳席包之以碎石,卷其為埽,沿渠側之坡滾至渠底,稍行擺放即可。”

言罷,陽城延不由稍低下頭,裝作一副思慮重重的模樣,實則卻偷偷用眼角打量起劉盈的反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