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酇渠一遭,沿途車馬勞頓,可是乏了?”

送走王陵、曹參二人之後,劉盈卻是被老孃呂雉留了下來。

剛偷偷打了個哈欠,便被呂雉出聲打斷,劉盈也只能苦笑著結束這個哈欠的‘前搖’,擦擦眼角的淚水,旋即笑著擺了擺手。

“倒也談不上車馬勞頓。”

“只近些時日,政務多有繁雜······”

嘴上如是說著,劉盈望向呂雉的目光,卻是愈發帶上了些許幽怨。

——天見可憐······

自打元朔朝議之時,為劉盈定下‘開春加冠,春夏之際大婚,季夏臨朝親政’的職業規劃之後,劉盈在未央宮裡,愣是沒睡過哪怕一個安穩覺!

白天,劉盈自然是看奏疏、簡報,或是同曹參、王陵,又或是陽城延等公卿商談政務;

到了晚上,劉盈這邊都沒來得及糊弄一口飯,就已經有三兩個太監,領著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兒,到寢殿候著了······

夜半三更,睏意席捲,可那朝思暮想的寢殿,劉盈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

越想,劉盈便越覺得無奈,連帶著後腰,竟都隱隱發起了酸。

卻見呂雉似是絲毫沒有看見劉盈的‘慘狀’,只若無其事的點了點頭,便端起茶碗,左右微微搖晃著鳳冠,吹起茶來。

“便是乏了,也得撐著。”

“即做了這天下的主,就得擔起這份重。”

“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聽著呂雉看似輕鬆,實則暗含深意的提醒,劉盈縱是心中仍有些許幽怨,也終是隻得緩緩一點頭。

呂雉話裡的意思,劉盈明白。

——對於皇帝,尤其是封建時代的皇帝而言,多繁衍後嗣,尤其是男性後代,可謂是絕對意義上的‘政治使命’!

在這般神聖的政治使命前,什麼身體健康、科學生育,都得乖乖讓道!

只不過:凡事,他都有個度······

再怎麼說,劉盈也還只是個十七歲的孩子······

照這趨勢‘奮鬥’下去,劉盈很擔心這一世的自己,甚至可能都活不過前世的自己······

但很顯然,對於這件事,已經逐步將朝權交割給劉盈的太后呂雉,態度無比的堅決。

“若是朝中政務繁忙,亦可稍分次要之事,交由丞相、內史操辦;”

“及白渠、長安,又或上林苑等諸事,亦可全由少府行之,再不時往視便是。”

“只皇帝須知:總有些事,無以使臣下代勞······”

聽聞老孃又一聲隱晦的提醒,劉盈終也只能是苦笑著一低頭,表示自己明白。

不然能怎麼辦?

——難道劉盈堂堂天子之身,要當著親孃的面兒扶著腰,擺出一副‘牛實在耕不動地’了的架勢?

別說劉盈是天子了,便是尋常人家的小子,也沒誰敢做出如此失禮的舉動!

好在臨出宮之時,呂雉終還是鬆了口,隱晦的表示讓劉盈‘休息一天’,《獨自》睡個踏實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