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太后召自己回京‘述職’的意圖,饒是仍舊對此事有所疑慮,呂祿也還是暗下長鬆了口氣。

——溢不溢封且先不提,起碼不是治罪!

單就是這一發現,就足夠讓現在的呂祿,將懸著的心放回肚中了。

既然回京不是為了挨收拾,呂祿自也放鬆了下來,交代呂通‘在安東稍住幾天’;

自己這個做叔叔的,也好帶著多年不見的侄子,好好領略一下這新服之地的風景,順便炫耀一下自己的政績。

而在長安,端坐於未央宮宣室殿內的天子劉盈,也正在考慮安東的問題。

實際上,過去的這幾年時間裡,劉盈雖然沒怎麼過問安東的事,但在暗地裡,也沒少派人前往安東,去‘視察工作’,打聽狀況。

之所以是偷偷摸摸派人巡查,而不是大張旗鼓的派出御史,乃至於天子使者去檢視,主要還是因為劉盈擔心:自己會撞破一些‘不方便撞破’的事。

畢竟朝鮮半島,是漢室的新服之地;

既然是新服之地,那肯定會經過一段稍有些混亂的時期,經歷一段短暫的‘新移民和原住民矛盾不休’的磨合期。

在這段混亂期、磨合期內,便有很大的機率,會發生一些不太方便為外人道,甚至不太方便讓劉盈‘知道’的事。

不過好在最終,第一任安東郡守呂祿,將劉盈擔心的這些事,都處理的相對比較妥當;

再加上當年的東征,劉盈特意只將朝鮮半島北半島化為郡縣,而將南半島留給了馬韓君、弁韓君等外藩,就更為這些本將愈演愈烈的矛盾,留出了足夠的緩衝空間。

——不想在安東做漢人,你可以滾去馬韓做野人嘛!

——又不是不給你活路?

但讓劉盈都有些沒有預料到的是:作為周呂令武侯呂澤的後代,呂祿在安東郡守任上,卻展現出了一些······

嗯······

異樣的天賦。

明明是個自幼嬌生慣養,含著金鑰匙出身的功侯二代,呂祿卻在新設立不久的安東郡,展現出了一種令劉盈,都為之感到興奮的‘天賦’。

而這種天賦,用劉盈隱晦的話來說,就是:臉都不用洗,就能立刻做典屬國,和內外藩王打交道的天賦。

對於呂祿在安東的施政成果,劉盈自然是感到由衷的欣慰;

但除了欣慰,劉盈自然也沒忘記為安東,規劃下一步的道路。

說白了,就是對‘屯耕’這個先進位制度,在漢室合理化運用的思考。

而說到屯耕,其實就不得不提:在最開始,‘屯耕’二字的後面,是跟有‘戍邊’二字的。

屯墾戍邊,早在秦始皇嬴政之時,就已經是秦廷治邊政策的主要內容了。

始皇中國之後,也先後在嶺南、河套地區移民屯墾戍邊。

其中,派往嶺南的,正是第一代徵南大將:屠睢,以及後來的任囂、趙佗二人,帶去嶺南的五十萬人。

這五十萬人,便是‘屯耕戍邊’政策最真實的寫照;

——如果要打仗,這五十萬人,就是‘五十萬大軍’;

而在仗打完之後,這五十萬人,便又成了‘五十萬移民’。

帶著這五十萬亦民、亦軍的先行者,任囂、趙佗二人得以橫掃嶺南,併為秦廷設立了南海、桂林、象等郡;

也正是因為有了這五十萬人,趙佗才得以在秦末亂世毀澗斷道,在嶺南‘閉關鎖國’,得以自立。

這,是秦廷在南方的‘屯耕戍邊’。

說到北邊,就不得不提到那個令後世人,都感到如雷貫耳的鼎鼎大名。

——秦將:蒙恬!

始皇兼併天下後,蒙恬奉命率三十萬大軍北擊匈奴,收復河南地(今內蒙古河套南尹克昭盟一帶)。

後自榆中(今內蒙古尹金霍洛旗以北)至陰山,設三十四縣;又渡過黃河,佔據陽山,遷徙關東民充實邊縣。

其後,蒙恬主持修築了西起隴西臨桃(今甘肅岷縣),東至遼東(今遼寧境內)的萬里長城,把原燕、趙、秦長城連為一體。

至秦始皇駕崩沙丘之時,蒙恬率領的‘秦長城軍團’,或者說‘秦長城屯耕團’,已經在河套地區設定了四十四個縣,對移邊民之進行安置。

史書載:匈奴單于曰——頭曼,頭曼不勝秦,北徙;十餘年而蒙恬死,諸侯釁秦,中國擾亂,諸秦所徙適戍邊者皆復去,於是匈奴得寬,復稍度河南與中國界於故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