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宮,長信殿。

等周勃、陳平二人,帶著‘罪犯’樊噲走入宮中時,御榻上的太后呂雉及同母胞妹呂嬃,早已是等候多時。

都不等周勃、陳平二人上前拜禮,幾乎是在樊噲踏過長信殿前的高檻時,那條溫柔‘束縛’著樊噲的麻繩,便被一旁的禁中武士解開來。

待陳週二人來到殿中央時,樊噲更是早已小跑上前,對呂雉行過拜禮,便拉著妻子呂嬃,安坐在了殿旁。

見此狀況,饒是對此早有預料,陳週二人也是不由稍一對視,才面帶遲疑的對呂雉一拱手。

“太尉絳侯臣勃/曲逆侯臣平,參見太后······”

卻見呂雉聞言,只淺笑著一擺手,面容滿是親切的招呼道:“且坐吧。”

“又無外人,何必行此般虛禮?”

聞言,陳平、周勃二人面上忐忑稍散些許,只微笑著低下頭,各自在樊噲、呂嬃夫妻二人對側的東席跪坐下來。

二人剛在位置上落座,屁股都還沒做熱,就聞對側的西席,響起呂嬃那極具辨識度的尖銳嗓音。

“絳侯、曲逆侯,可真是膽大包天吶?”

“嗯?”

“——瞧吾家君侯,為汝二人折辱成了什麼樣?!!”

冷不丁一沉輕吒,頓時惹得陳平、周勃二人齊齊抬起頭,滿是疑惑地望向呂嬃身側。

看著樊噲身上整潔的徹侯常袍,以及那都隱隱顯出些許富態的脖頸,陳週二人的神情,頓時就有些僵硬了起來。

——樊噲渾身上下,要非說什麼地方不對,那也就是鞋底下沾了泥!

就這,還要被呂嬃說成‘折辱’?

好歹是兩位名聲在外的元勳功侯,被呂嬃這麼不冷不淡的一吒,陳平、周勃二人臉上,頓時就有些掛不住了。

見此,端坐上首的呂雉,面色也是有些尷尬起來,又不好直接開口阻止,便不著痕跡的望向樊噲,問道:“舞陽侯遠來,一路舟車勞頓,不若便先行歸府,歇養幾日吧。”

“待復幾日,吾再召舞陽侯入宮,以要事相商。”

太后姨姐發話,樊噲自是趕忙要起身,卻又被身旁的妻子呂嬃一把給按了回去。

待樊噲面帶疑惑的側過頭,卻見呂嬃隱蔽的白了樊噲一眼,才站起身,神情滿是驕橫的望向呂雉。

“阿姊。”

“這事兒,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說著,呂嬃不忘抬起手,直勾勾朝對側的陳平、周勃二人一指,語調中,更是帶上了慢慢的憤恨。

“此二人,險使吾家君侯亡於非命!”

“此仇不報,君侯還如何於朝堂立足?!”

“吾呂氏,又如何······”

“嬃!!!”

呂嬃話說一半,就見呂雉面色陡然一沉,陰冷的一聲低吼,頓時惹得樊噲也從筵席上彈起身。

“且退下吧。”

見呂雉面上明顯帶上了一抹不愉,樊噲趕忙上前,正要領命,卻再次被身旁的妻子攔了下來。

“退下!!!”

這一回,呂雉沒再給妹妹開口的機會,只冷然一聲呵斥,便將呂嬃沒來得及道出口的話,又盡數塞回了呂嬃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