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石逾三千錢,並以每月五百錢每石的價格穩步提升!

凡是關中百姓,十家有九家都買不起米、吃不起飯,情況已然嚴峻到了朝堂再不出手,百姓就要撕樹吃皮、挖牆吃土,乃至於易子相食的地步!

再看看現在?

關中的糧價,從少府官營糧米政策推出時,雷打不動的每石二千錢,到秋收之後,就已經下降到了‘賣給少府五百錢每石、從少府買一千錢每石’,下降了足足一半多!

原本站在毀滅邊沿的自耕農、半自耕農半佃農階級,被官營糧米政策一把拉了回來!

在官營糧米政策的支撐下,從去年開春到秋收,劉盈雖然不敢說關中家家戶戶都能吃飽肚子,但也敢打包票:起碼九成以上的關中百姓,在這半年內吃了個七成飽!

或許聽起來,‘九成人吃了七成飽’並不算什麼值得顯擺的事,但實際上,這個指標,已經無限接近了封建時代中的‘治世’,即‘太平年間’的標準!

雖然還沒有完全達到治世,離傳說中的‘盛世’更是差了十萬八千里,但即便如此,也已經足夠讓劉盈感到喜悅了。

蓋因為短短一年前,漢室的民生狀況,還堪堪處於‘再退一步就要掉入亂世’的指標線;

半年前,關中糧價鼎沸之時,漢室,也已然站在了名為‘亂世’的懸崖邊沿;

而當一個‘官營糧米’政策,在短短半年的時間內,就將漢室從‘亂世’的邊沿拉回,甚至超額完成任務,使漢室,起碼讓關中無限接近‘治世’的程度,又叫劉盈如何不喜?

對於完美完成‘穩定關中糧價’的主題任務,同時又讓官營糧米政策站穩腳跟,並做好了政策繼續穩步推進的少府陽城延,劉盈又怎能不認可?

在這兩個‘歷史使命’面前,少府過往半年的其餘收穫,也可謂是不勝列舉。

——去年,也就是漢十一年,是自當今劉邦鼎立漢室以來,漢室第一次在發生異姓諸侯王叛亂的同時,並沒有大面積增發三銖錢,造成繼續大幅通貨膨脹的一年;

——同樣是去年,是自三世子嬰被斬於咸陽至今,中央政府第一次展露出‘統一幣制’之決心的一年;

——依舊是去年,是自秦始皇駕崩沙丘時至今,三秦大地第一次迎來‘糧價不漲反降’的一年!

在這麼多里程碑時刻面前,少府藉著買糧、買糧倉的機會,將手中的劣質三銖錢甩給商人,以及漢室中央‘打了一仗,卻並沒有因此餓瘦一半’等收穫,也就不足為道了。

當然,最讓劉盈感到安心的是:藉著這短短半年,少府官營糧米政策,已經形成了足夠的政策慣性,以支撐這個政策在肉眼可見的未來繼續推進下去。

如過往半年,少府雖然貌似‘一分錢都沒賺到’,但反過來說,少府一分錢沒出,就得到了足夠吃下整個關中糧食市場的糧倉;

又好比今年,在有了‘少府代民儲糧’一事之後,關中百姓幾乎再也沒有了因糧價起伏,而影響到基本生活保障的可能;

甚至就連一年前,都還窮的能餓死耗子,打個仗都要剋扣官員俸祿的相府國庫、少府內帑,財政狀況也藉著‘代民儲糧,收取倉儲費’一項而改善不少,並且在肉眼可見的未來,會越來越好。

百姓的日子越來越好、中央的財政狀況越來越好,再加上今年,漢室解決了最後一個內部割據勢力——淮南王英布······

或許可以說:劉盈高興地,是漢室這架破馬車,在自己的親手改良下,已然煥然一新!

雖然表面上看上去,這輛車還沒開始動,還是停在之前,那車廂還破破爛爛時的位置;

但劉盈很確定:當這輛嶄新的車駛動時,漢室朝著‘盛世’前進的速度,就將會達到一個令整個天下,都瞠目結舌的程度!

在更‘巧合’的是:這輛馬車開始行駛的那一刻,坐在車轅上駕馬的,必然是大權在握的劉盈······

“唉~”

“可算是沒白忙活······”

“有了這個大勢,就足夠了。”

“起了勢,往後的事,就只會越來越好······”

如是想著,劉盈只微微一笑,在心中恬不知恥的讚揚了自己一番,卻也沒忘記手中的正事。

“代民儲糧一事,如何?”

“去歲秋收之後,關中得糧幾許?又為少府代儲者幾何?”

語調輕鬆地又發出數問,劉盈便淺笑著低下頭,再次擺出了奮筆疾書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