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士們!”

“兒郎們!”

“吾大漢之忠臣義士,父皇視以為肱骨、孤掛懷於心之父老鄉親們!!!”

站在角樓之上,背對著城外的叛軍方向,看著城牆下,正昂首注視著自己的數萬守軍,劉盈的面容上,盡是一片熊熊戰意。

“自孤皇父順天應命, 興義軍而伐暴秦,爾來足十數載!”

“父皇滅暴虐之嬴秦,已足十一載;除項楚而立漢祚,亦已足有六歲之久!”

抑揚頓挫的高號出這兩句話,劉盈便稍皺起眉,眉宇間, 隱隱帶上了些許沉痛。

“孤皇父心心念念者,不外乎天下安和, 生民安居樂業,糧足食而不飢、衣裹體而不寒,兵戈止而天下安。”

“縱於孤,父皇亦每有教誨言:為君者,當以天下萬民之生計為首要,不可驕奢淫靡、橫徵暴斂,而當輕徭薄稅,遍止天下兵戈,以與民修養生息。”

“父皇言:自週末天下大亂,天下萬民,苦刀戈久矣,苦戰禍,久矣······”

“天降於吾漢祚之責,便乃止天下之亂, 而與天下安泰······”

語調滿是沉痛的說著,劉盈的眼眶中,只悄然湧現出一層溼潤。

“諸君請教於孤:孤皇父,此念有謬邪?!”

“父皇以‘愛民’‘養民’教說於孤, 莫不合帝王之威儀、當教於儲君太子之能邪?!!”

見劉盈片刻的功夫,便隱隱有了一副啜泣流淚的架勢,城牆下的漢軍將士當中,立時便有小半人焦急起來。

但最終,城牆下的數萬漢軍將士,都只將複雜的目光,投向了屹立角樓之上的劉盈。

卻見劉盈毫不尷尬的吸了吸鼻涕,神情仍是一片凝重。

“父皇欲滅暴秦,先為秦將章邯、司馬欣之輩所阻;待父皇先入咸陽,而與關中民約法三章,更為彼時之‘霸王’項羽所記恨,竟於鴻門設宴,欲置孤皇父於死地······”

“幸父皇得天子佑,全身而自鴻門退卻,又為項羽封至漢地,以遠三秦。”

“待父皇出陳倉而還定三秦,章邯、司馬欣等秦賊,竟已為項羽王三秦之地;父皇大興征討,方使關中得安,再不為戰禍所席捲······”

聽著劉盈以一種莫名哀沉的語調,將這段陳年往事道出,城牆下的漢軍將士,無一不是面帶附和的緩緩點了點頭。

——當今劉邦還定三秦,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剛好就是漢元年五月的事。

現如今,是漢十一年秋八月,距離當今還定三秦,剛好過去了十年的時間。

而此刻,正在城牆下昂首望向劉盈的漢軍將士,基本不是二十出頭的新兵,就是三十上下的老兵。

且無論是新兵老兵,這數萬漢軍將士,又無一不是關中自耕農階級,即‘良家子’出身。

將士們的年齡在二十至三十之間,就意味著十年前,當今劉邦還定三秦的時候,這批人剛好就在十歲至二十歲的年紀。

——開始承擔起家中的勞動責任,成為合格的勞動力,又暫時不用承擔兵役的青年時期。

對於當時的狀況,說這數萬名將士是親眼目睹、親身經歷,也絲毫不為過。

按照這些關中‘良家子’的記憶,也確實如劉盈所言:當今劉邦還定三秦,確實是讓自秦二世登基時起,便陷入長期動盪的關中大地徹底安定了下來,至今,都未再被戰火所波及。

頂天了去,也就是山林間的匪盜流寇,或者說‘故三秦餘孽’,讓關中的野外不再安全了而已。

至於劉盈口中的‘當今劉邦先入關中,秋毫不犯而先約法三章’‘霸王項羽設鴻門宴,意圖殺害當今’‘當今被封為漢王,三秦被章邯、司馬欣等人瓜分’等等諸般往事,眾人更是記憶尤深。

——在漢室鼎立之後,這些話題在關中,早已成為了婦孺皆知的話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