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內孔大小的詫異,這兩枚錢的成色,也基本是天差地別。

‘漢半兩’自不用說,全然泛著鉛所特有的暗銀色光澤,捏著錢反覆對著光線移動,才能偶爾看出些許銅黃色。

反觀那枚製作精良、銘文清晰的五銖錢,銅黃色光澤雖不如秦半兩那般純粹,卻也大體呈銅黃色,只色澤稍淺一些。

至於重量,也不用再去掂量了——外徑與三銖錢一樣大,內孔卻小了近一半一圈,這就足以使得這枚‘銅錢五銖’,達到起碼五銖的重量。

“嗯~”

“甚好。”

“如此大小,較秦半兩稍輕,又較漢半兩更得分量。”

“成色不比秦半兩之足銅,又稍佳於漢半兩之色不足······”

“嗯!”

“如此之錢,當可行於天下!”

面帶贊可的點了點頭,劉邦便下意識直起身,待看到蕭何略帶苦澀的面容,才終於回過神來:現在,好像不是討論‘五銖錢能不能成為通用貨幣’的時候······

“咳。”

“咳咳······”

略有些尷尬的乾咳兩聲,只片刻的功夫,劉邦便重新恢復到先前那略有些嚴肅的坐姿,旋即僵笑著捏起手中的五銖錢,對蕭何稍一頷首。

“酇侯今日獻此錢五銖,乃何意?”

“莫非當今,天下民所用之錢不雜?”

聽聞劉邦這聲幾乎稱得上‘明示’的提問,蕭何只稍低頭一笑,便對劉邦再一拱手。

“稟陛下······”

“此錢五銖,非臣所獻,乃太子臨行之時,託請於臣,轉呈於陛下當面······”

“哦?”

蕭何話音剛落,便見劉邦面帶詫異的將上半身往後一仰,旋即興致盎然的眯起眼角。

“太子返鄉祭祖,旬月便當得返,又緣何獻禮於朕?”

面色溫和的道出此語,又見劉邦淺笑著低下頭,拇指指腹輕撫著手中的五銖錢,似是隨口般又是一問。

“又為何,太子以此錢五銖,以為獻朕之禮?”

聽著劉邦意味深長的語調,蕭何自是立刻會議,只輕笑著抬起頭。

“太子言:此歸豐沛,路途稍遠,待再歸長安,當乃明歲冬、秋。”

“然不數月,便是陛下誕辰。”

“太子恐彼時,為關東之‘道’所阻,便備下此禮,以先獻於陛下······”

語調平和的指出這枚五銖錢的來由,待劉邦略帶深意的一笑,蕭何也終是斂回面上笑意,略有些鄭重的抬起頭。

“及太子為何以此錢五銖為禮,臣亦奇之,便出口相問。”

“太子言:昔,陛下念天下萬民苦秦錢之重,又故列國之前甚雜,方令鑄漢錢半兩,以與民便宜;又陛下恐天下錢不足用,更明頒詔諭:許民私鑄錢。”

“然陛下便宜天下萬民之仁政,竟為別有用心之賊子所汙,使賊子爭相鑄不足重、不足色之劣錢、莢錢,以謀暴利!”

說到這裡,蕭何語調只陡然一肅,面容之上,也已盡是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