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朕於此等事,不亦視若無睹?”

略有些煩躁的發出一問,劉邦面上,也不由湧上一股恨其不爭的神情。

“去歲陳豨亂起之時,朕更籌謀佈局,以周昌為趙相;更以趙堯代御史大夫,以為如意日後之助力!”

“樊噲、灌嬰,乃至夏侯嬰等元勳功侯,更因‘親呂’之故,而為朕免官賦閒!”

“更有甚者,朕出征之時,亦以‘監國以興修水渠’而刁難於太子,欲使其行差就錯,以造易儲之良機!”

“此般種種,非朕為如意張目?”

滿是不忿的道出此語,劉邦本欲再言,見戚夫人哭聲愈發急促,也是不由漠然長嘆一口氣。

“唉~”

“朕為易儲而立如意,不可謂不殫精竭慮;於皇后、太子,更是全然冷遇·······”

“然朕出征離京,留朝政於蕭何之時,戚夫人,又是以何應答朕之苦心?”

“為朕所刁難,太子,又是如何行事?”

“皇后,又是何言、何舉?”

說到這裡,劉邦不由失望的搖了搖頭,望向戚夫人的目光中,也終於帶上了一抹問心無愧。

“朕離京,夫人只心心念念,欲壞太子之事!”

“縱如此,亦無不可;然夫人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因惡太子,而同田氏合謀,亂社稷之大政!”

“今日,夫人可為儲位,而同商賈合謀鼓吹糧價;朕又如何放心,夫人明日不會為他事,而全敗吾漢家之社稷?!”

略帶憤怒的發出一聲呼號,劉邦面色便稍一沉,語調,也稍歸於平常。

“倒是太子,為朕託以監國之責,可為處處謹言慎行,未有絲毫謬誤。”

“得如此攬權之良機,太子更不曾為之動心,只事事由蕭何為主。”

“至夫人同田氏暗謀,鼓抬關中糧價,太子更毫不懼朕責備,擬少府官營之策,而往拜田何!”

“後太子遇刺長陵,皇后勃然大怒,抄查田氏宅邸,方知夫人,早已同田氏往來密切。”

“然縱如此,皇后、太子可曾藉此,而於夫人、如意不利?!”

神情滿是嚴肅的發出一問,見戚夫人終於止住了哭聲,劉邦只滿是哀愁的搖了搖頭。

“未曾·······”

“太子,未曾因此,而已監國之權,降罪於如意。”

“皇后險蒙喪子之痛,亦未曾因田氏之事,而藉機誣訐夫人。”

“夫人可知,此,因何故?”

聽聞劉邦發出這麼一問,戚夫人終於從哀嚎中平靜了下來,卻並未能就劉邦這個問題,給出自己的答案。

便見劉邦滿是惆悵的直起身,又是一聲長嘆。

“因皇后、太子皆知:此,醜事矣·······”

“此,乃吾劉氏之家醜矣·······”

“為保吾劉氏之門臉、吾漢祚之威儀,皇后、太子縱失此良機,亦不願藉此攻訐夫人、如意·······”

“夫人可知:知如意同田氏勾連甚甚,以至涉刺儲之嫌,太子作何反應?”

“——太子託曲逆侯,於朕當面,代如意求情、美言·······”

“皇后亦不曾因此怪罪於如意、夫人,只禁足夫人、如意於宮中,待朕親處·······”

說著,劉邦面上神情,也徹底被一陣莫名的落寞所佔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