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長安上空,也悄然響起了一陣悠悠蟬鳴。

作為劉漢政權唯二的政治中心,未央宮和長樂宮因為同一件事,舉行了兩場截然不同的夜宴。

——太子劉盈,率軍出征在即!

只不過,以皇后呂雉、太子劉盈為主,呂釋之、呂祿、呂臺等呂氏子弟,以及酈商、灌嬰的新舊‘周呂部舊’為輔的未央宮宣室殿夜宴,幾乎盡是一片喜悅和祥和。

而在長樂宮宣德殿,只有戚夫人和天子劉邦參與的夜宴,卻是一副極盡低沉,又遍佈哀婉的氛圍。

宿醉。

皇后呂雉、太子劉盈;天子劉邦,戚夫人;酈商、灌嬰,呂釋之、呂臺······

參與這兩場夜宴的每一個人,都懷著各自的心緒,喝了個酩酊大醉。

到次日清晨,當太子劉盈、天子劉邦父子二人,幾乎在同一時間,於各自的寢殿內轉醒,漢室,也悄然迎來了一個新的時代。

——一個名為‘老天子竭盡全力,為太子鋪設道路’的時代······

·

“呃······”

日上三竿,辰時已過,長安城,也已響起零星雞鳴。

在太子宮鳳凰殿寢殿的軟榻之上醒來,都顧不上先睜眼,劉盈便下意識抬起手,在額角一陣按揉。

待頭部的脹痛稍有了些許緩和的趨勢,劉盈才緩緩睜開眼,目光渙散的緩了好一會兒。

“呼~”

長撥出一口濁氣,劉盈才覺綿軟的四肢,稍有了些氣力。

費力的側過身,從軟榻上撐坐起來,卻是一陣天旋地轉湧上頭頂,惹得劉盈眉頭又是一皺,對著額前一陣輕拍不止。

“春陀······”

“春陀~”

強自將上半身從榻上撐起,劉盈顧不上尋外衣,下意識就是一陣無力的呼喚。

但有氣無力的喊了好一會兒,都不見春陀那熟悉的身影,從殿門外走入。

“嗯······”

口齒不清的嘟囔一陣,待劉盈都快要跌躺回榻上,殿門外,才響起一聲極力壓低的應聲。

“殿下······”

聽到春陀熟悉的嗓音,劉盈只如往日般,下意識抬起手。

待反應過來,伸出去的手並沒有如往常那般被扶起,劉盈的眉宇間,只嗡而湧上一陣煩躁。

睜開眼,見榻前仍是空無一人,劉盈心中的煩躁,終是漸漸化為一股惱怒。

“誰人教爾隔門應答?!”

“還不快進來!”

滿是煩躁的一聲輕斥,惹得劉盈才剛平靜下去的太陽穴,便又似是受了驚嚇般,突突直跳起來。

待劉盈下意識扶起額頭,殿門外,卻傳來春陀一聲極盡驚懼的顫聲。

“奴······”

“奴不敢······”

話音未落,劉盈本就不甚美麗的面容,嗡而帶上了一抹罕見的躁怒!

正當劉盈要憤然起身,好好教育教育不懂事的奴僕時,劉盈身後,卻悄然響起一陣窸窸窣窣(xī xī sū sū)的聲響。

不待劉盈回頭查探,一聲極盡溫和,又隱隱帶有些許嬌羞的低語聲,隨著一陣清香,直撲劉盈面門。

“殿下醒了?”